第二十七章(1 / 2)
离家旅行的第六年,奥瑞利乌斯在美国的芝加哥市书店里,购买了一本新上架的小说,彼时的生活于他来说只是一日日寻求答案和认同的时光,那本书到底讲了什么,他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但在书的题词里,对于战争结束后的一代,作家用了一个词来形容——迷惘。
虽然战争之于巫师的影响与麻瓜完全不同,但奥瑞利乌斯却对这个完整描述自己内心的词语感到好笑,至少在他十八岁离开霍格莫德村的小酒馆时,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之后的想法和生活会进行着怎样的转变。
关于奥瑞利乌斯想要出门旅行的想法,邓布利多家并没有人反对,毕竟前有阿不思的榜样,后有纽特的推动,而且阿利安娜也觉得,比起只能憋闷在巫师村内一角的自己来说,奥瑞利乌斯应该拥有更广阔的生活空间。
所以外出的计划在几番的讨论下,最后集中在了第一个出发点上。现在麻瓜战争刚结束不久,很多地方还处在战时机制的控制下,幻影移形和门钥匙虽然方便但一个不适合长途旅行,一个覆盖面又不广,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借用麻瓜的交通工具,奥瑞利乌斯对这些到是不陌生,之前他和阿不思、盖勒特一起旅行时也是坐过的。
而对于那个一直粘着自己爸爸,几乎可以算得上盛大告白的男巫突然失踪这点,奥瑞利乌斯也犹豫过一段时间,但是当初阿不思收拾情绪的幅度太大,他只能隐隐猜到两人的关系是因为巫师界发生的大事而破裂,具体的却还非常迷糊。
按理说盖勒特不见了,奥瑞利乌斯应该是高兴的。他和那个男人太不对盘了,这可能源于他们上辈子的仇恨,而奥瑞利乌斯人生早期的铁板贡献,全数来自于盖勒特,用阿不福思的一句话来形容——他就是看你不爽。
为此奥瑞利乌斯捧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看了半小时,实在不知道自己有哪个地方值得盖勒特那样男巫的讨厌。
那可是巫师界最顶尖的骄子,无论是出生、权力、能力、样貌、个人魅力都无可挑剔,不过奥瑞利乌斯也私下骂过盖勒特,这人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最后奥瑞利乌斯的第一个出发点是通过投飞镖得来的。阿不思早年的学术演讲和研究,让他在各国都有些朋友可以联系,特别是当年没能和阿不思结伴同行的多吉,在听说奥尔迪即将步上自己父亲的后尘后,兴高采烈的表示要带小侄子到处玩玩。
但是这件事却被奥瑞利乌斯拒绝了。
“我不能总是被爸爸的影响力保护着。”已经制作好自己麻瓜护照的奥尔迪认认真真的打了个比方,“一个人旅行的最大意义就在于去体会没有人帮助后所要独立学习的,多吉叔叔很好,但是他太好了,我要是和他一起旅行,肯定会被照顾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那我能学会什么?而且纽特一个人旅行的时候也和我差不多大,这都一年多了,也没看忒修斯抱怨对方的不好,爸爸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了。”
说实话阿不思是很担心的,奥瑞利乌斯做为一个小巫师被养的不好不坏,因为生活富裕加上家族内大人的宠爱,在上学前阿不思还挺担心这小东西会学不好,现在儿子虽然没有学坏,可性格里天真的那一部分还被自己保护在了玻璃罩之内。
他不舍得敲碎这层玻璃,那奥瑞利乌斯早晚会遇到一个砸碎它的人。
“我会每周给你们写信的。”眯着眼笑嘻嘻的捏了捏阿不思下巴上的胡子,因为这几年阿不思一改常态的蓄胡子,让本来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脸上多了几分抑蕴的成熟,在奥瑞利乌斯看来,他的爸爸虽然还保有那神奇的审美标准,但心态却已经老了很多很多。
“请务必要这么做,不然你叔叔非咬死我不可。”点了点气定神闲的开着玩笑。
正在酒馆里营业的阿不福思捂着脸打了个喷嚏。对于只喜欢安逸生活的阿不福思,无论是当年的阿不思还是现在的奥瑞利乌斯,那都是过于活泼了点,但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思维是有差别的,他自认是个普通人,所以无法理解这对父子背后的小琢磨。
出发前夜,奥瑞利乌斯照例跑到阿利安娜的房间窝了许久,这几天自己小姑姑的身体一直不好,而且还有每况愈下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总觉得小姑姑除了早年受伤身体很弱外,心情也变得抑郁。
自从认为阿利安娜可能是被闷到了后,奥瑞利乌斯几乎拿出了小时候撒泼打滚的劲头,努力想逗对方开心,等他走后,好几个月或者大半年才能回来一次,到时爸爸要上班、小叔叔要开店,没人说话的阿利安娜只会更加沉默。
“我会给小姑姑你写游记,走哪写哪,还寄照片,你啊就当是和我一起在旅行,这待遇是独一份的。”
“连阿不思哥哥也没有?”捧着本地理大全无聊的翻了一页,阿利安娜就不信了,奥尔迪会不先宠着自己最宝贝的爸爸。
“这不一样,爸爸去过的地方比我多,看到的也比我多,我给他写了,他要是抓了我的错漏,说我其实没玩到要紧的地方怎么办。”那就亏心了,这种事之前奥尔迪也遇到过,不过那会这么干的人是盖勒特,那个金发男人真的很爱在各种小事上嘲笑自己的能力,奥瑞利乌斯后期的越挫越勇和这些打击是分不开的。
“你和哥哥不一样。”抿着嘴唇舔了舔下唇的干裂,阿利安娜觉得要是让阿不思说说他旅游过的地方都有些什么好玩好看的,他怕是也讲不出个一二。男巫第一次长时间旅行是在自己昏迷之后,为的也是能从各地遗失的魔法中寻找到让她苏醒的办法,再往后,得到了强效清醒剂的配方,阿不思旅行的目的依旧是为了自己。
“哪里不一样?”睁大眼,一脸狡黠的蹭了蹭阿利安娜的手背,然后趁着女巫不注意,赶快端了杯水来塞进对方手里。
“哪里都不一样。”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阿利安娜在对上奥尔迪眼里的微光后,好笑的喝了口水。以奥尔迪的聪明其实早就发现邓布利多家内有些他不知道的秘密,至于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他其实不敢直接问,所以每每都是旁敲侧击的看能不能得到点口风,这种小试探在第一天就被阿不思识破了,不过男巫也没揭穿自己儿子的小心思。
相比起阿不福思一发火就口无遮拦,阿利安娜实在算得上一个很好的套话对象,可惜阿利安娜有着自己的打算,对于邓布利多家族曾经的悲剧、以及阿不思和盖勒特的分道扬镳,她并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其实她何尝不明白阿不思的想法,这个聪明能干又狡猾多智的巫师,这辈子最愧疚的人有三个。
对于阿利安娜,阿不思是后悔和疼惜。
对于奥瑞利乌斯,阿不思是艰难和抉择。
对于盖勒特,阿不思却找不到一个完整的词语来形容。
那些事如果放在他人眼里,那盖勒特就是个心机深沉、设计杀人、逼迫胁从的惯犯。
如果阿不思晚那么三五年再见到盖勒特,也许他就不会感觉到迟疑和犹豫。因为初次相见后的感情没有被欺骗,他们最终走到这一步只能说都各自拥有梦想和骄傲,他们不会向对方妥协,却也无法彼此说服,只是一个劲的拉扯着牵绳向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相互撕扯。
小时候生活环境的恶化,让阿不思非常懂得人心的重要,他如果没去霍格沃茨而是到了魔法部,现在应该也是个名声大噪的政客了,只可惜那里并没有阿不思想要的东西。
“我走啦。”拎着用无痕延伸咒放大了数倍的行李箱,奥瑞利乌斯顽皮的取下帽子然后给了自己父亲一个单眨眼,接着嘭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仰头望着幻影移形后快速滚动而去的黑影,阿不思深吸了一口气,莫名的有些心堵,他把这归结为儿子第一次离家远行带来的不适,今天是周日,晚上就要回到学校准备第二天的课程,趁着还有点时间,阿不思准备推着阿利安娜却外面转转。
“安娜。”
“进来吧。”
敲开门笑容温煦的走到窗边,披盖在膝盖上的围巾已经织打了大半,那通红的颜色,一看就是阿不思的喜好。
“哥哥,你有想过一件事吗?”
低着头认真的搅着毛线,阿利安娜并没有看向对方,她不认为阿不思会忽略这特殊的一点,或者说,对方还有着别的打算。
“格林德沃先生是知道奥尔迪身份的。”这段开启于热烈最后消磨于时间长河的感情,是阿不思的伤口,但阿利安娜却不得不去触碰它,虽然她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每天看去的天空都是一模一样的光景,可盖勒特是一个疯狂而偏执的人,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不管有多困难,都会达到目的。
四年前阿不思破坏了盖勒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按理说盖勒特应该会在醒来后暴怒,可阿不思足足等了三个多月,才在女巫周刊这样的女性向杂志上看到了盖勒特的一张近照。
金发巫师的异色双瞳在黑白照片里安静的流转着,阿不思皱着眉心悸的难受。
对于大多数未婚女巫来说,盖勒特都可以算得上巫师界的最高追求标准了,尽管男巫已经不复当年刺眼的俊美,可磨损了棱角后的盖勒特其实更加符合女巫对于自己未来丈夫的追求。
虽然在阿不福思嘴里,盖勒特已经从混蛋、滚蛋、上升到完蛋,可阿不思的不少学生都非常崇拜他,这一点没有因为对方缺席那场重要的会议而消退,而在那之后,阿不思其实给盖勒特留下了一堆麻烦。
在利益下短暂结合的各国魔法部按着阿不思来看,最多最多也就能联合到战争结束,只要这个混乱的局面平息了,盖勒特就可以迅速反击,当然这还都是私下的。
但只要你常年混迹在巫师界的个个商品街,就会从售卖品的价格浮动里看出贵族对于现如今巫师界的操控程度。
阿不思和盖勒特都是个有耐心的棋手,阿不思到是不怕盖勒特隐忍不发,他猜这家伙肯定憋着个大招在远处等着呢。
“你猜盖勒特会不会趁着这次机会接触奥尔迪?”
阿不思在霍格沃茨闭门不出,奥尔迪又是学生,盖勒特做不出当面掳人这么没有礼貌的事情,可这不代表他之后不会去接触奥尔迪、蛊惑奥尔迪。
“那是你的心脏、血肉、用生命呵护的宝贝,格林德沃先生的势力发展如何你比我更要清楚,他当年可以在你身边监视多年,现在也一样可以知道奥尔迪已经离家,你真的不担心吗,哥哥。”
“我担心啊。”敛着眉头苦笑了起来,那可是他养了十八年的宝贝,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如果奥尔迪最终选择了盖勒特,那我无话可说。”
奥尔迪对盖勒特是有戒心的,他也早不是幼年的可爱小巫师,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选择自己未来生活的权力,自然也可以选择自己要行走的道路,在这点上,阿不思不会插手。
“格林德沃先生不需要让奥尔迪选择自己,他只要让奥尔迪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就足够了。”
噩梦的尽头如果不是清醒的现实,那就是另一个噩梦的延续。
阿利安娜捂着嘴咳的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事情已经向着她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最后的结果还会和噩梦里的一样吗。
“安娜!”
溢出指缝的鲜血淅淅沥沥的砸进围巾,然后被红色的绒线吸收。任何一个巫师,在经历了阿不思那样的过去后,都很难不会去恨麻瓜,盖勒特的目的说的简单,是要开拓巫师的世界,说的深层却是要将那些不同的族群压抑于巫师之下。
“阿不思哥哥,为什么这个噩梦不会结束?”搂着阿不思的肩膀,阿利安娜难受的吞咽着唾沫,她有一个秘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秘密,每次在她以为可以看到噩梦好转的时候,走过的交界处都是另一个噩梦的等待。
“会结束的,会结束的,安娜。”抬起的手掌轻柔的按压在了阿利安娜的眼眶上,掌心里湿濡的痕迹让阿不思皱眉,直到怀里抽搐的躯体安静下来,阿不思才抱着安娜呆愣的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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