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那时两人还不算太熟，事后迟欢很感动，少年心性又不好意思说出什么感谢的话，念念不忘了好长时间。

后来，算不上多久的后来，迟欢提起这包饼干的事，寻绎很坦诚。

“我书包里每天都会装一些零食。”

迟欢：“骗鬼呢？”

寻绎：“真的。”说完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个纸盒，打开，里边有三个蛋挞。

“当然我通常情况下不会觉得饿，所以蒋姨很苦恼。”蒋姨是寻绎家的保姆，迟欢后来见过，很随和的一个阿姨。

结果显而易见，迟欢自告奋勇一口一个，帮蒋姨解决了这份苦恼。

九、

关于学校里吃东西什么的。

还有一次，体育课，难得放松的好机会，伴随着大量的体能消耗，打完一场球身心皆畅快淋漓。下课后回到教室，一帮人再不情不愿地收心准备数学课。

后排一哥们带了小零食，一个个独立包装的小麻花，分了一圈儿，整个教室后排都是“咯嘣咯嘣”嚼着违禁物品的声音。

趁着老师还没来，咯嘣咯嘣，咯嘣咯嘣……

迟欢眼睛盯着数学课本，在那一刻真心地希望数学老师忘了这节课，别来了，别来了。

但是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且天知道这天数学老师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放弃前门从后门走了进来。

咯嘣咯嘣，咯嘣咯嘣……

等发现时已经完了。

所有人统一住了嘴，大气也不敢出，呆愣愣地看着女老师的脸。

俗话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迟欢选择在沉默中卖萌，他咽下嘴里这一口，可怜巴巴地说：“刚上完体育课，饿了。”

万年黑脸的灭绝师太竟然动容了，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了他们一圈，一言不发，踩着高跟鞋走上了讲台。

其实老师也是很人道的。

十、

市一中单人单桌，没有同桌这个说法，过道里摆着花花绿绿的塑料箱子，里边装着大大小小的书。反正教室大学生少，也能盛得下。

烦人的是每逢考试收拾考场，书籍杂物一概清出去，考完试还要例行公事调换座位，这时圣贤书就成了天下第一大累赘。

某次考完试，教室里走廊里皆兵荒马乱，鸡飞狗跳。迟欢抱着一摞书拐来拐去，四处穿梭。然而书太高，挡住了视线，迟欢一个没注意被脚底横空出世的凳子腿绊了一下，紧接着一屁股朝后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一瞬间迟欢心中叫苦，不好，这次光荣了。

万幸迟欢没磕到地上，尾巴骨免于一劫。当然代价是丢了个大人——他身后有一个开着盖的箱子，迟欢一屁股坐到了箱子里。手中的书淌了一地，最倒霉的是人卡住了。

人是真卡住了，这个姿势迟欢根本无处使力，绝望地像个四脚朝天的某带壳生物。箱子是白色的边儿，有点眼熟，迟欢眼冒金星地听到头顶传来了笑声，转过头，箱子的主人寻绎在一边眉眼弯弯，正笑得开怀。

迟欢一时竟有些愣神，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寻绎真实的笑。其实寻绎不是什么冷冰冰的人，只是他平日里的微笑太过正统，更像是待人接物固有的礼貌，只有遇到真正开心的事儿了，才会把眼睛弯起来，像两个浓密的月牙。

寻绎紧走两步，笑盈盈地把迟欢扶起来。

结果扶不起来，迟欢囧得要哭了。抬头一看却发现寻绎笑得更欢了，最后是寻绎环住他的胳膊，把人从箱子里捞了出来。

教室里吵吵闹闹，没人注意这一隅发生的事情。迟欢千辛万苦终于变回了直立行走的人，腆着老脸道声谢，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寻绎脸上未褪的笑容

多少年后迟欢都还记得，那瞬间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动破土而出，悄无声息地发了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