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三十二、

某天，张彧恨恨地说：“寻绎就听你的。”

迟欢眯眯眼：“搞什么，他这人很好说话的。”

张彧：“但我们都不敢和他多说什么好吧，更别说吩咐他做这做那的了。”

迟欢：“不敢？他又不咬人。”

“不是，也不能算是不敢，反正就是……得得得，我语文不好。”张彧说着说着自己先抓了狂。

迟欢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三十三、

体育课，器材室的钥匙丢了，没球没拍的一节课。男生们难得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老实不动谈天侃地。

阴天，空气很潮湿，台阶有些凉。那边有女生偷偷望过来。

有寻绎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目光。

迟欢拿小树杈拨弄地上的小石头，不怀好意地奸笑：“你不考虑发展个？”

“什么？”

“别装傻，她们的目光都快把这边射个窟窿了。”

“去那边吧。”寻绎以为他不喜欢。

“千万别，那我可就成女生眼里的罪人了，”迟欢笑笑，“你看这么多人喜欢你，我身边的人都喜欢你。”

挺大的操场，却到处都是人。他们说话的声音要很小很小，才能不被旁人听到。

“寻绎，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也没有。”

迟欢笑笑，这次直接问到了底：“那你喜欢过别人吗？”

闻言寻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再次否定：“没有。”

迟欢抬头，发现寻绎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

寻绎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眼神清澈看看别处：“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怎么了？迟欢低下头去，把小木棍插进石砖缝里。从那日会考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你这样，我很难不乱想。”寻绎说。

“乱想什么？”

“迟欢，你是不是心里有人？”

迟欢心脏一跳，随后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笑道：“你想太多了弟弟，‘我喜欢的人看上了我兄弟’这种狗血的剧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小爷我身上？”

无所谓的语气下，迟欢不安地发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猜错了，”寻绎轻声道，“抱歉。”

迟欢收敛了笑容，看看远处西南方向的屋顶，屋顶后辽阔遥远的天空，叹口气。

“不过你说的心里有人，其实还真有一个。”

三十四、

迟欢说起不算久远的从前，断断续续地讲出一个不算完整的故事，寻绎认真听着。

迟欢说他上初中的时候，离家远，每日骑着山地车，成群结伴地在学校与家这两点之间穿梭。

到了初三后半年，毕业季。某一天，他在放学路上遇到了一位女同学。怎么遇到的？骑在车上一晃而过时不经意地一偏头，就看见了那张侧脸。

很好看，是他很喜欢的那种好看。

而具体的模样，现在的迟欢已经忘了。

那天之后的好长时间，春天过去是夏天，放学途中一路言笑晏晏，迟欢总会去刻意地留意那个女生，看一眼再看一眼……直到某天对方感知到他的目光抬起头，迟欢就不闪不避笑容不减，将她的模样看得满眼。

起初，女同学还会慌忙地低下头去，迟欢也会在走出不远后手足无措起来。到后来，归途相见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年少的欣喜被写在了脸上，仿佛从未相见，便已相识多年。

那时年少肆意张扬，却不懂时间往往更加肆意张扬。只觉得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人生有无数个明天。

直到某一天，中考来的猝不及防，迟欢清空了桌洞，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考完了最后一科，从市一中的考场走上回家的路，望见沿途陌生的遮云蔽日的高大行道树，还有宽阔街道上车水马龙，心里忽然有根细细的弦被轻轻拨了一下，发出无人应和的空响。

那一瞬间他才想起——

你是谁啊，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啊？

还能不能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