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那时他还记得他对寻绎说，我爱你，给我个机会和你在一起，过去的事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好好看我一眼……好话说尽，万般恳求。当年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挽留，都在梦里补全了。

然后寻绎开口了，他说不可以，不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感情太可笑了，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声音清晰如昨日，寻绎当年有此意无此意的拒绝，迟欢也都在梦里补全了。

少年人的感情很简单，也很沉重。因为太简单，所以沉重。我喜欢你，喜欢到你是我世界的全部；你不喜欢我，我的天都塌了。迟欢想，那时我的世界就那么大，那么小的一颗心只盛下了你，心里的人倏地关了灯，一片黑暗。

有温热的液体离开眼角流去鬓间，在中途被温柔地拭去。脸颊上的感觉只一瞬，迟欢就又想到了些别的事。

这次脑海中的世界很模糊，他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是能听见寻绎说，其实我还喜欢你，我来找你了，我们在一起吧。

迟欢说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带着你的满身荣耀过一辈子去吧。

寻绎说那好啊……

情景流转，这次迟欢看清了寻绎的脸，寻绎说我要结婚了，你要去参加婚礼吗？

“迟欢，迟欢……”

远处有声音在叫他，但迟欢却恍若未闻。这是梦吗？这是梦吧。最恐怖的梦境里都想象不到的场景，你要结婚了？

“迟欢，欢欢……”

迟欢在晴天霹雳中回过了神，他听到了远方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叫我，你终于要走了，为什么还要叫我……

“欢欢，你醒醒！”

迟欢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由暗到明，整个世界仿佛隔了一层水光。

今夕何夕？

迟欢眨下眼，眼泪流出眼眶，世界重归清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而眼前这张梦境与现实都见过无数次深深刻在脑海中的脸，满是他从未见过的焦虑神色。

“寻绎。”迟欢声音虚的厉害，尾声里都打着颤，“我……”

寻绎语气温柔，握住他的手：“你做噩梦了。”

“我，梦到你……”

“我就在这里，欢欢，从遇见到现在，我爱了你十年。”

这句话终于把迟欢彻底拉回现实，五感也彻底清晰起来。熟悉的房间卧室，上午的阳光，还有——墙角处笑眯眯的医生。

脑袋里“轰”的一下，迟欢刚降下来的体温似乎又升上去了不少。

送走了医生，寻绎回到床边，俯身在迟欢眉心处印下一吻。

迟欢大病初愈，精神气正在慢慢回笼。

迟欢问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寻绎：“欢欢。”

这人今儿个这么痛快，倒是把迟欢吓了一跳。

寻绎又说：“你发烧时一直说胡话。”

迟欢警惕起来：“我说什么了？”

寻绎柔声道：“你说你爱我，我说我也爱你，然后你让我滚。”

“哈哈哈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也不对，哈哈总之你好惨。”

“然后就哭得停不下来。”

“……”

一想到医生在旁侧目睹了全程，迟欢就觉得无地自容，往被子里一缩：“丢人了。”

寻绎俯**，把头埋进迟欢肩窝，抱着他。“对不起。”

迟欢被抱得舒服，声音都放轻了：“多少年了，干嘛说这个。”

“当年的事，我对不起你。”

寻绎的声音从耳际传来，迟欢心里像是有根弦被轻轻地拨了一下。

“你确实对不起我。”迟欢叹道，“为了补偿我，今晚罚你在下边吧。”

寻绎抬起头：“？？？”

迟欢：“…………”

论毁坏气氛方面，迟欢向来是一把好手。

迟欢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说道：“我烧还没退，糊涂了。”

在过去长长的岁月里，二人也曾回忆过当年事。褪去了年少青涩，带着满身阅历隔着时光回首看看曾经的自己。

迟欢有时会庆幸寻绎这么聪明的人也犯过那么傻的错误，从而带给自己不算快乐但独一无二的甜美的折磨，也因此有了重逢的欣喜，有了后边多彩的故事。是这样的没错，人生总要经历一些挫折，感情才能历久弥坚。

寻绎说：“你若当时再多说一句，我大概撑不住了。”

迟欢倚在他怀里看满天星海，眼神里像掺了蜜：“那你这个度拿捏得真巧妙，当时的我可是伤心到半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忆苦思甜，也是情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