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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 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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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放入锁孔,迟迟不见扭转,何无由心思一动,仿佛坠入遗形藏志吸食花蜜的蝴蝶,忽地被骤不及防的磐礴之雨震碎无我之境。

向季荣的手搭在门把上默默地等候,隔着一扇几厘米厚的中空铁门,聚精会神地谛听。何无由呼吸紊乱,像行将就木的老牛仍要顶着强日耕作,一口死气滚动在喉咙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哼哧哼哧的短促喘息声在脑海中犹如空谷钟鸣,向季荣落下因沮丧而拘挛的手,他多少有些哀怨,何无由不愿进入屋内,更不想见到雀占鹤巢的人。

自始自终,向季荣不曾收到邀请。

何无由未对向季荣表露过真正意义上的轻松自如,怕得不到关心反招致他讽刺。

他高兴时,是口蜜腹剑,他痛苦时,是奸诈图谋。在向季荣眼里,他腔内是黑心棉。

向季荣等不下去,打开门,不置一词地瞥了一眼,何无由穿着单薄应付不了寒冷。

何无由吐气搓着手取暖,面上白雾重重。完美地展露出晏晏之色,的确虚而空。貌状无恙,眼神腼腆,脚步却进退维谷,像长时间停留在顶峰状态的弹簧难以正常回缩。

向季荣疼惜地攥住何无由的手腕,好似眼看命悬一线忽地天降救援。若他不伸出援手,何无由就会孤立无援在劫难逃。

向季荣心中仍旧残留着荒谬又陈腐的认知,他是何无由的救世主,导控着他的生死。

向季荣时常能从沉睡中的何无由身上感受到某种令人焦躁的情绪,一种即将衰败的气息,极像趴在屋顶上惺忪的猫,哈欠中的虚软视线,它不争今朝。有时,变换形态,似鼻尖若隐若现的怪异气味,又似忽然晃过眼前的五彩斑斓的光圈。

那是生时最接近死亡的一刻,向季荣碰到这种状况时,会摇醒他痴狂揽住。

深入骨髓的滚烫、柔软、密不可分的拥抱。何无由就活了。

“冷死了,糟糕透了。”何无由缩了缩肩头,没有滋味地抱怨。

“这么晚?”向季荣不咸不淡地问,漫不经心地将手掌溜到何无由的手指缝处,熟练地转一圈,行云流水地完成交握,传送温暖。形如一把锁,凿枘相应。

向季荣闻“死”色变,介意从何无由的嘴里说出来,不由地想到了陆长年的消逝。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向季荣忽地嫉恨。他常因何无由梦呓陆长年而痛不欲生。归到何处,思是谁死!反正不是他,且要佯装无从所知。

向季荣凝视着何无由直挺挺的五指,似是千辛万苦得到的。他觉得自己是被枪托敲中脑壳,有惊无险逃过被射击的猎物。猛然用力收紧交握着的手指,想着他已被人捷足先登。好比兴高采烈地买到一本盼望许久的书,拆开发现某一页中夹着人为使用过的书签,提醒已翻阅且标记,就禁不住愤怒。

太可恶,死了,依旧挑拨着活着人的希望。

向季荣的生理性洁癖隐藏在坚定的理智下,然而对于何无由一向敏感歇斯底里。

何无由避开向季荣莫然不悦的视线。僵硬的手指微微放松,先弯曲,讨好一般用指腹磨了磨他的手背,犹如初入汤池探知浅深,再而完全地把手指贴在他的手上。

手掌火炭似的,像被困在火势旺盛的柳条篮里。

何无由强忍,一笑回以谢意,已成了他的下意识行为。

“碰见一群友,流浪动物关爱群里的,绕路先送他回去了。”无隐瞒必要,何无由俨然一派娟好秀静。

向季荣猜测何无由因是否完璧之人而心烦意乱。

特别在意!

向季荣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少顷,又习惯性询问:“男的女的,干什么的?”公事公办,异常冷峻,想不到拈酸吃醋的层面上。

“正读高中的小孩,头脑灵活心思细密,性子倒温良。”何无由一笑置之,没必要详尽,向季荣会自行深入分析。

“你很少夸人。看来这小孩挺招人喜欢。”向季荣皱着眉头思索,嚼着黄连般。

何无由识趣等候。两人僵持在门口,拉扯着的状态像沸腾良久的水壶,灼烫的水汽氤氲,都不服软。

“你最近没参加群内活动。” 语调平平,明显是肯定句。向季荣一清二楚,深思过后并无猫腻可循。

何无由确当向季荣在质疑,略显娇态地解释道:“没有时间,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去培训班,就吴哥推荐的那所培训机构,酬劳不错,你知道?也会牵线搭桥介绍私人顾客。”

“知道。”向季荣承认:“不过在临市,来回稍远,你觉得合适就成。”

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何无由置身在高压之下,非常压抑,又得受着。

向季荣用握着何无由的指关节戳了戳眉下的攒竹穴,又抖擞精神地游思妄想。

“你和吴游春来往挺频繁,想当初还是他介绍…。”向季荣神色古怪地止住了话。

何无由无奈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向季荣一眼。

“没单独联系,除非你也在,会场面几句。要不,那得多难堪。”何无由明净一笑:“他像一面照妖镜让我无地自容。不过,我也不是上树拔梯的人,再说他人不坏。”

恍如渡过了一个世纪。向季荣确定彼此的手掌仍紧密连接,慢慢地吐了口气。

“你不是!”向季荣恼怒。迟疑了一会儿,强词夺理道:“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什么照妖镜?你瞅瞅你哪里像?”

“不是什么?”何无由明知故问,推着向季荣进屋反手关门,争辩道:“我就是!”

向季荣单手落在何无由的肩上缓缓下滑,目不窥园捏着精密仪器观测的老学究般。手掌平展,停在何无由的心口上,默数着使自己淡定,呼吸放缓心跳趋于他的节奏,最后重合。

“你不是。”向季荣声音沙哑,顽固道:“少妄自菲薄,我最瞧不上你这点,有病吗?”

何无由态度强硬,语气平然道:“这是人干的事情?不是妖精是啥,还有更难听的。”

周围安静,何无由忍不住眯眼,把意识聚敛于向季荣滚热的手掌上,硝烟弥漫,鬼哭狼嚎的心境倏地转变。我不是,何无由内心肆意宣泄,在自我挣扎。

但是,他们同声一辞窃窃私语,谴责无廉耻无道德败坏人格,是妖魔鬼怪。何无由情不自禁地举起落单的手,覆盖在向季荣同样空落的左手上,手骨分明,循着纹路贴合。

磨搓着,宛如被花蜜蛊惑着的飞虫神志不清地往更深处钻去,痴心又浓情。何无由搡开呼吸慌乱的向季荣,心道略施雕虫小技便能让他失去矜重。

“看,在你面前无所遁形,我正腆着脸拉着一位有妇之夫的手撩拨着。我让你难以提及。非要挑明,我该是那种低阶的妖,没有诡奇术法,迎风侍月的本事还是足的。”

脸色冷冽登时阴寒,向季荣顿口无言只是失神地盯着何无由苍白的嘴唇。他没有合理的词汇去辩解,起初也确实打心眼里蔑视,他嫌弃何无由的小格局难登大雅。

他见过花样繁多的“妖精”,何无由攀不上这道门槛,仍非得邯郸学步。

向季荣无语凝噎,他对何无由的求取心,看见或看不见都难抑的狂热,使得何无由错认自己虎头蛇尾的交好效仿,亦可独当一面。

何无由心思纵是玲珑花巧,也不会往他爱他的方向揣度,太清醒反而容易极端。

何无由这两年总歪曲向季荣行为的原因,大概是已看腻了他累年鄙夷的眼神。想要例证的不可胜数,三天三夜也简述不全。

“你突然不再骂我,说有个怪物潜伏在我的身体里!”何无由耸肩:“我不习惯了。”

那些了解内情化身为卫道士自诩品行端正的人,言辞正义地批判,何无由你是。

你是好逸恶劳让人所不齿的第三者,连最有话语权的主子都瞧你不堪。

“你能从对自我的轻贱中获得安宁?”向季荣问。

“能。”何无由心中有数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状态?我当然清楚,逃避而已。”

向季荣霍地将何无由拽至怀里,寻上何无由的耳际,道:“想没想过一种可能,是我先看上了你!哪怕没有吴游春的撮合。”良久,语气彷徨:“或换一种方式,你情我愿日久生情。先想你、后追求,再合理的交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你不会成家!再与一个漂亮聪颖的女儿无缘!这或是最为明显的不同。”

戳在了要害处,向季荣狼狈地摇了摇头想要否认,竟一字都说不出来。

何无由早知这般,知趣自我检讨道:“吓唬到你了?当然不会!过程不会扭转,假如,遇见你是必然,那时妄图寻求捷径的我,在这个节点的本我已经被逐利熏心抛下理智攀附你,你高看我了。”

“谁都有糊涂的时候。日子长着,就不能及时补救?我们不行吗?”向季荣心虚道。

“啊?”何无由故作糊涂道:“我们?”

何无由昂头迎上向季荣惴惴不安的目光,他在着急什么?怕旧事重提让逢场作戏的场面骑虎难下?或是不想面对过往花样百出的阴损作为,因为不符他如今一身正气,凛凛威严。

“我们?不,是我或者你,你这种听似亲切的称呼让我感到不适,像伤春悲秋的痴男怨女。”何无由戏谑道:“不谈假若。撇去吴游春从中游说,还会有下一个李游春、王游春。再行不通,今日站在我面前的就不是你了。”

“又胡说什么!”

向季荣火气一下子窜到脑门,一副急赤白脸的模样。

何无由不以为然,继续道:“瞄准了你就会用尽计策接近,只稍耍点小心思,透漏一丝端倪,吴游春就会自行上钩乐意参上一脚,对他而言算的上时来运转。”

向季荣铁青着脸。何无由总能从毫不起眼、内容空泛的话题里拐弯抹角地提及疮痍的过往。何无由兴许察觉到了他待他的截然不同,恐于确定,不分皂白先下手为强。

何无由怕是要提醒他,妄图把对他的苦难一笔勾销自以为是地接续一场回心转意。

做你的春秋大梦!

何无由流转眉眼,神采奕奕道:“他才和我一样,目的相近。小人不为君子难做,他中庸,我甘做龌蹉,一拍即合各需所长,他付出了些什么?”

何无由得知吴游春后来娶了向季荣的堂姐,顺理成章地将自家生意挂靠到了向家。

他们相敬如宾,生活富足,儿女双全,同堂三辈阖家欢,而他越显稳重越加老练。

“大概也情非得已。”向季荣给何无由有意留白的语尾补充道,像摇下帷幕,以示沉醉在戏中悲欢无法释怀的看客一切皆是虚妄。

“我们的交易早已结束,也都得偿所愿。哎,人多是得了便意卖乖,我何曾不是。”何无由将头在向季荣的心口撒娇般蹭了蹭,扎实的胸膛坚不可摧。

“我抱怨过但没有悔过,穷不会消失,只能改变,它总有机会让我屈从。”

向季荣沉思不语,他忆到第二次审看何无由的画面,秋波暗投后,当晚相携到酒店。

何无由维持着妥协的情态,若礼品盒上花俏的丝绸带充满诱惑,真实新鲜且故作娇媚的表情让向季荣难以忘却。他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催人探索的气息,向季荣极其慎重,怀着攻城略地的意图,意折断他清高孤傲的旗。

向季荣失心疯地认定,他在何无由的身上看到过岁月深处的静宁。

何无由垂首挺腰坐于床尾,端着寡欲,像冬日雾霭里的竹杆,大大落落的。

眼睛巡视,激荡的情绪顿时沉静了下来,如错开的齿轮,视线卡在何无由的身上盘桓。 眼眸昏昏沉沉,隐藏在错乱的发丝内,罕见地闪烁着灰黄色的光泽。

向季荣看花了眼,霎间迷幻芳菲,他的情绪犹如野心犹在回归自然的野兽。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本能把持的奇妙美好,之后,便是掀天揭地的焦虑。

向季荣体会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顿挫感与被紧逼着交代原因的憋屈。

忘乎所以地放纵,让顾盼自雄的向季荣对自己的把控力产生了怀疑,成大事者沉迷于风月是何等可悲!他不断地自省。

何无由是闲来消磨时光缓解原始冲动的一具没有神经系统的皮囊。

向季荣的骄傲被这种衰而不死的情绪一次一次的打击,他受不了,再而服从再而叛变。曾经,向季荣也说不准具体的那年那月,执着于不牵动情感的只合适藏着掖着。又在某日某刻,讶异已身心投入的事实。

向季荣将自己的软弱归咎于何无由。他有时会异常清醒地执着报复的念头,与阴损小人一般针对何无由,有时,又饱受强烈的占有心无形地捶打。

想要又不甘,面对何无由,他带着一张横眉怒目的面具,稍不如愿,便钳住何无由的颈子,让他的脸埋在被子、枕头之下才能大展拳脚,总之,物尽其用掩藏他暗淡无色的眼光,怕自尊心在撞上他的淡漠时会碎裂。

向季荣已经分不清他想要的是什么,何无由本身?还是他意识深处的某样东西。

何无由会强行拨开他挟住自己行动力的双手。向季荣装着睨视何无由。

何无由侧着脸,声色不动,一种挫败感、饥饿感让向季荣猛地心悸。

向季荣忽然期待何无由能亲口告诉他,欣赏他喜欢他,就好了。

让你来我往的耳鬓厮磨合情合理。

何无由总讪笑道:“向季荣,你像极了明无知觉却还要去行事的变态。”

向季荣顿觉像被当场拆穿了谎言,十分羞怒,完全相反,何止有感觉,被这双促狭的目光盯上一眼,电光火石间就能登上顶峰。一刻间,洗意归清净,澄心悟空。

余味迷离中,向季荣以为彼此深爱着。

何无由非要公事公办地催促:“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差不多够本了吧。”

向季荣的心情陡然跌落谷底,恨意冲天地拽起何无由的头发,逼迫他回避目光,何无由得不到确切的回答不肯配合,他失控了,只有不停的挥拳殴打才能让自己好过。

不够,不够!

向季荣用着忍悲含屈的懦弱表情配合着拳拳到肉的施暴动作。他使力,追及临界点的降临,激烈深重的释放俨然一把一心要命的刀,要绞碎不明原因的渴望。

他有如被驱逐且无力反击的公狮,虚张声势地咆哮,内心却无比愁苦。

要急需给自己正名,他不可能沉迷一时的愉悦,更不会爱上一个虚假的何无由。

何无由紧咬牙,断断续续地闷哼,向季荣尽收眼底,他没有毫微的怜悯。

何无由反复抬起的手臂最终都疲累的落下,就似息事宁人不得已吞声咽气,暗自对抗着在身上翻滚的绞痛。他终于学会顺从,势单力薄地反击后果总是令人不愉快。

何无由对上向季荣只剩挨揍可选,他张牙舞爪金刚怒目,欲将他生吞活剥。

在向季荣眼里,何无由的脸颊因泪水接连侵染而殷红的楚楚可怜模样,不过是他恶毒狡狯的伪装。他看似含蓄深婉,可一招一式都藏着淬毒的暗器,照着你心窝捅。

向季荣厌恨地问:“疼吗?疼就对了,你什么东西!你只是会摇尾乞怜的狗。”

何无由每回都应是,脱口而出哀告:“是呀,你宽容大量就不要和一只狗在意。”

向季荣猛然闭眼,炽烈的白光瞬间撕裂纷杂的记忆,把他拉回现实。

何无由并未留意向季荣异样,他自顾呢喃着,勉强勾起嘴角一笑。

“哪里是尽头呢?与你的交易还没结束呀。”

回忆让向季荣焦躁,往日像饮足千万人之血的刀,功成名就隐退,但它的威势犹在。

“不要用交易来形容这段关系。”向季荣苍白无力地求饶:“对不起。我有太多的心里话想要一五一十地给你吐露。”

何无由但笑不语,心无旁骛地抬起脚不疾不徐地脱掉鞋子,再整齐地塞到换鞋凳下。

被人扇了一巴掌般难受,明知希望渺茫,向季荣仍自我勉励道:“我是在乎你的。”

何无由,我喜欢你。向季荣话到嘴边,扯帆改道。

“改路子了?在你眼里我一直不都是废物!腻了,现在让我装傻子!在乎我?咋不说爱我?怪不得近年古里古怪,以为中邪了,你在哪受刺激在我这里寻慰藉!”何无由坦然自若道。

“够了,有什么区别。”向季荣道。

“哈?与你除了白纸黑字明码标价的关系,我与你别无其他,从始至终都是。”

“又逞口舌之快。”向季荣道:“你心里正在嘲弄着我,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没有本事干涉你的想法!但我必须重申我们早已不再是交易!从你得到你应得的东西时起。”

何无由面色遽然扭曲,一时恼羞,声调忽高忽低地盘算道:“应得的?实习一年规陪三年,不过四年!早就可以走了,这都七年了!”随即,迷茫道:“那我可以走了?”

向季荣缄口结舌,何无由曲解了他的话意,他惶急严正道:“不是,你休想!”

“看,还不是要非正常手法地弄我,会弄死我!来满足你这不容人轻贱的自尊,随着年份越来越硕大的畸形自尊心!向季荣,怎么能呢,我怎么能喜欢你这种人,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何无由讪讪,筵席终要散,他只求体面些:“呀,喜欢我,那就让我得体的走啊,给一句准话!”

原来不是死路一条,何无由忽然意识到,不禁收起满腔的戾气,语气变的温和恳诚。

“呐,你还不知道吧。我有多想让你离开这个屋子,这是我舍下脸换来的!它是藏匿着我不堪的地方。可我不敢,我怕你出尔反尔,又怕你故技重施让我几天下不了地,会耽搁工作,某些臭虫又得搬弄是非,再添些仗势目中无人的流言。”

何无由深吸一口气,想要分道扬镳各自安好,小心翼翼道:“我每天都给自己打气,别休想整垮我!辛辛苦苦走到这里,我连自己都肯舍去!既然目的达到,你说的没错,我或你,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必要了。”言语倏尔清甜:“你能让我走吗?”

“别想。”向季荣示意何无由噤声。

何无由目光潋滟,拙劣地施展着魅惑之能。

“我近来很奇怪!”声音隐隐压抑,顾眄风流:“季荣,让我走吧!我实在放不下。”

何无由额头贴着向季荣的侧脸,娇嗔满面,故意轻喘了声,音质仿佛热水久泡过,绵柔而滑润:“我要被这种想念勒着快要窒息。”

脑中漂浮着残破的画面,视线被暗沉的洪流阻挡。它们不间断地出现在何无由的意识里,向他展示着某个被他遗忘的事物,它重要!得把它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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