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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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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挥极致时,会陷入全然不知的自我失控,有时,启动心理活动霎那,好比沾有硫磺的木棒与涂磷纸面摩擦,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结果,或沉寂或火势茂盛,引发脱缰之马之势。

何无由沿着黑白分明的界限行走,优哉游哉,他看不见脚下的警戒线,飘飘漾漾,根本不会想到某脚踩下去,或万劫不复。

向季荣劝不住拉不回,唯有寄予运气,他不敢周全长远的推断,他牺牲自我,未必能掐灭何无由崩溃的导火索。

可又有什么法子?

他产生了彻底逼疯何无由的念头,并付诸行动,以绝半梦半醒的不稳定风险。

现在,何无由套着时尚弃置的高领灰色格状毛衣,领口略微变形,散落着昭显陈旧的细小毛球,下裳宽松的卡其布休闲裤,裤脚边沿因磨损失色。

何无由刻意保持原有的生活习性,花花世界,难以抵挡,属实人性弱点,也难逃。

可能,向季荣初始几年不值得的心思显而易见,除提供就业的明确要求,后来几年,何无由几乎闭口不提其它,他自卑,人言轻微,阶级分明,他或能再胆大心雄些,是否能抵挡向季荣的利己思考模式?

向季荣年轻气盛时,作风刁钻,争强好胜,潜意识里就得压人一头。更加上人以群分,三六九等,他被固定在下九流内。

源于向季荣分外地瞧不起他,他的身/体远不如他得到的,难免疑神疑鬼觉得吃亏。

总之,何无由考虑到会恶性循环,一成不变的商品堵死了可持续交易的空间,毕竟,向季荣是以利优先的商人,他及时收住了以躯体为代价,充填私欲的想法,非但如此,他还需勤勤恳恳地偿还莫须有的债。

初两年,事后,他像一堆放久的肉,挨着向季荣,都兴致索然各持一烟,许久,向季荣慢悠悠地回味,脸色不悦地啰嗦。

西郊厅子里模样素质顶好的也不过千来块。

你算个什么玩意,说着,照着何无由光裸的脊背,顽劣地弹落一截火星喷溅的燃灰。

“起球了。”向季荣的视线落在何无由的衣领上,面色复杂道。

何无由显然不太上心,歪着脖子查看,应道:“晚上剪剪,这会儿没时间了。”

向季荣无奈道:“要走了吗?”

何无由讪讪无语,沉默了一会儿道:“早饭都在厨房,趁热吃,我走了。”

“下午我去接你?”向季荣咬牙,声音分叉,淡淡的法令纹盛开,泰然自若道。

太过震惊,头部似受到猛烈的突袭,脑中认知天摇地动登时混乱,视线周围似有炽焰乍然迸射,忽而消逝,掩盖了向季荣的提议。

像从未听到过,何无由自顾自地说:“降温了,穿上线衣?若今日有户外应酬披上大衣倒看不出是否美观。”

向季荣打断何无由不在状态地喋喋不休,提高声量叫道:“何无由!”

威吓的声势,语毕,向季荣反应过来,逃避一般往漆黑的角落挪动,欺人自欺。

何无由登时闭嘴,带着寻思的眼神面向向季荣。

“我下午接你下班?”向季荣克制情绪,语气征求,压着嗓子,他的温柔像打盹的野兽。

空气滞碍,气氛严峻,何无由的喘息声清晰可辨,向季荣半身隐去,半身模糊,似淅淅沥沥的雨雾下绞缠的蛇,邪恶又有淫韵。

他对何无由有说不清断不开的性/冲动。

“可以吗?”

这时,窗外传来早餐起摊的响亮吆喝,回荡如波,凝固的时间犹如被尘烟强拉扯拽,正常运作开来,向季荣轻微地摇了摇头,脸色的惶惶之情一闪而去,就似被明察秋毫的父母耐心地等待其认错。

“不了。”何无由探口而出,声形波荡,陡然收音,稍纵即逝,他淡定地爬上床跪坐于向季荣的左下方,声音像被绑缚在滚烫的铁块上,呼哈着厚重的气息,正色道:“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何无由抬起视线,脸色潮红,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沉吟:“给我留点尊严,给我留一条活路,也是,给你彻底告别如今混乱生活的机会,摆脱我,对你此后的人生而言是绝佳之选,你苦心掩盖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的龌蹉,我的贪婪,我们的失人伦,不能因为你的一阵兴起功亏一篑,我怕,你不怕?”

何无由猛然抓住向季荣因被曲解心意急于斡旋下意识挥动的手,他诚恳且专注,眼睛中有一种格外明亮的光芒,不知如何是好地笑了笑:“你不怕,我知道,它此时像炫耀的无可比拟的含羞将绽的花,幽香阵阵使你沉湎。”

用我的血浇灌滋养,被繁盛的娇艳欲滴的绿叶遮挡,顶上照彻灵魂的花朵摇曳曼妙,幽幽的地表面,黑厚的血液正在渗透还未凝固。

“你的意思是,我被这华而不实的东西迷惑了?它让我把持不住乱了方寸,理论上,本不该爱你。”

“不全对,它很饱满,厚重强劲,人因情才为人,我从不贬低它,它的出身,它奉给谁,甚至很多次,我也惶惑,屈服于你是因为深植内心的恐惧还是畸变的感情,你细想,它正常?”何无由吞了口唾液,想尽快结束话题,意觉离题万里,越说越扑朔迷离。

“它娇贵奢侈呀,七年纠葛不论是非好歹,它终将至,为何还要枝外生枝?我知道,我对它了如指掌,对你知根知底。”

“你知道?”向季荣啼笑皆非,手掌捂面透着指缝瞄着一脸正气的何无由,严肃纠正道:“无由,你根本不知道!在你眼里,我一向喜怒无常,它,在绽放间便会迎来衰败,你承认它,又自以为是的认为它会瞬变。”

“它的短暂或恒久与我何干,我…单纯地顾念你,不究过去,都不沾泥带水的离开。”

何无由许久无言,默默退下床,俯视向季荣,无力寻找理由道:“我总记得与你第一次见面时,你眼内似是而非的笑意,内里情感丰富,风流跌宕,那种感觉很奇异,仿佛就这么一眼,我敢确定,你将谁都不属于,它,迟早会变质。”

说来说去,怀疑的仍是他的品行,他像一架粗糙的机器,只能生产劣质物品。

“你有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说话逻辑,从不说是,从不肯定,从不绝对,留有余地。”

“无由,真的,真的爱你。”向季荣谦卑道。

何无由退后几步,目光游移,改换话题道:“自今日起一如平常,平平静静,好聚好散。”

“死刑犯还有一顿壮行饭。”向季荣悲哀道。

“这感情,如同你当初对我的蔑视,你还是要逼我?”

向季荣听罢,何需多言?都认作别有所图。他心思繁多,语言溃散,咽喉艰涩,置腹的情意未及出口,深叹了声,心灰意冷的都咽了下去。

“你怕我穷追不舍,因爱生恨报复罢了,理由花样诸多,你这虚伪太笨拙了。”向季荣拉过何无由的手,伤悲道:“今后,不会再伤你半分。”

“我怕极了你。”

“求你信我,送我一程呀,我也怕极,这一别,再难相遇。”

何无由呼吸哆嗦,头部摇摆不定,稍会,洞穿向季荣的心思,不吐不快道:“我说服不了自己装疯卖傻成全你的感情,即使短暂,不亚于引火烧身,照着热恋的模式走一遍?鬼鬼祟祟东躲西藏?还是光天化日相携你侬我侬?季荣,我已不欠你了。”

何无由忌惮事态发酵满城皆知,好事之人唯恐不乱,圣人姿态扒他底细,数罪累叠,罪加一等,严厉打击,树立反面典型,讨伐混乱的原生家庭,唾弃罔顾道德钻营取巧的作为。

舆论蔓延,波及巷内,明察暗访,以蛛丝马迹大做文章,谁都跑不了。

“季荣,实话告诉你,我卑鄙,我想欲盖弥彰,这一身伤不因…,不因买/卖身/体。”

“是我糟践你,都是我,我他妈强/暴了你,不,我没见过你,我未碰过你,我不能爱你。”

何无由冷言冷语道:“对,你不能爱我。”

“成全你。”向季荣面色凛如寒冬,目光冰凉地越过何无由,借着门缝惫懒地扫视着一地寒凉的碎影,落在软绵的沙发上,散错于温暖的地板上与温馨的米蓝色墙壁上…。

这一场时长经年的绮梦。

或者,是于服刑的炼狱。

向季荣不再徒劳,疲惫下床,在柜子里翻找,何无由神色自然,跻身从上层衣柜里找出线衣递给向季荣。

“这套浅色。”拿起选好的衬衫对比,低眉顺眼地建议:“和衬衫颜色接近,如何?”

向季荣自嘲默笑,不可置否。

“你要和陆长年过日子?举案齐眉,宜室宜家!”

何无由蹙眉,幽思半晌,避重就轻道:“我们同源血脉,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兄弟?”向季荣冷嘲热讽。

何无由眼眸低垂,碎发散落,笼罩半面,遮盖隐隐溢出的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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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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