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1 / 2）

第八章 落定

向季荣靠在浴室门上，门中间镶嵌着一面布满凸起花纹的玻璃，门内的光被分割碎落在地上，何无由弯腰脱衣服的身影如远海上空的浩淼烟波，目光所及，无从追索。

向季荣轻合双眼，聆听布料摩擦窸窣的声音，水雾腾起，朦胧中何无由羸弱的身躯似真似幻，一转眼就要化为烟雾，消失无影。

向季荣将浴室的门推开一竖小口，何无由镇定自若，只因几丝寒意挠痒似从脚底攀上浸入毛孔，不由得双臂裹身，将身体正对喷头，意图让温暖的水流冲刷黏附表面的寒冷感。

何无由这一两年逐渐消瘦，肩胛骨孤高的挺立着，胯骨覆层浅薄的皮肉，股窝深陷，这副寡淡无味的身体仍让向季荣悸动。

向季荣走上前欠身搂抱，何无由在他怀里稍微挣扎，也便顺从就范了。

向季荣将他薄弱的胸口贴在身上，被水浸透的布料快速消之殆尽水中残留的温度，让何无由起颤。

“伤口还不能沾水。”何无由解开他的衣服，从身旁浴盆下的柜子中扯出一条蓝色垃圾袋。

“裹着。”

“嗯。”向季荣含糊应是，将情动的身体从衣服中释放，空中热气聚拢包裹，思维似跟着水流从眉眼断开合着杂乱的视线混混沌沌。

何无由紧闭双眼，顺着向季荣心旌摇曳的紧逼威势退至墙壁，瓷砖铺就，表面挂着凉透的水凝珠，冒着冷气，身体自我反应似的忽地挺起腰，用头部撑着身体，向季荣蹙着眉尖，他舍不得何无由将头部撑在寒凉的墙壁上，连忙双臂揽起转身让他躲到自己怀里。

何无由神色停滞片刻，抑制不了的难堪，受不住向季荣流连忘返于身上的抚摩，目光躲不开对方尖锐的打量，他思绪顿然慌乱，不通事宜的记忆或者展望以后的期许铺天盖地与他渐生的欲望并驾齐驱。

何无由不清楚不着边际的心绪因何而起，来不及多想。

“向季荣。”何无由六神无主地催促，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难以启齿地磨蹭着他健壮因兴奋微微跳动的腿部肌肉。

似是呢喃爱人的沉吟将向季荣封闭在铁笼中的猛兽惊醒，它霎间不知死活地撞击，如雷尖啸。

向季荣挑起何无由的小腿，极尽贴合。

何无由将双臂蜷缩在向季荣炽热的胸膛上，他还留有一丝神智，他将仅余的一丝缓慢平伏，紧紧攥在手心。

“向季荣。”何无由叨叨絮絮，仿佛平躺在恰容身躯的小舟中，视线所及，是向季荣汗流直下的脊背，肌肉在手臂摇摆船桨的幅度交替中凸现，水流破碎的响动伴随着他颗粒感鲜明的缓气声，是种冰火两重的感觉。

向季荣沉陷在物极必反的焦躁中，他在侵略搜获，何无由不堪一击宁要反抗藏匿的身家，可他又质疑，这不是他的全部，向季荣狂躁不安，力量蓬发，想要一网打尽，没有几次机会在何无由放松警惕时相机而动。

向季荣担忧刺激到何无由，又想让对方登入极乐。

“何无由，我是谁。”向季荣手握把柄质问。

何无由眼中雾气迷茫，失焦一般张皇回望，询问的语调如遥远的号角声，在何无由心里频繁略过，却无法尘埃落定。

何无由秉着本能，将下颚挂在向季荣的肩膀上，脸上蕴藏着无限的**与妩媚，一股无以言说的快感自脊椎骨猝然顶到大脑，他惊叫了一声：“向季荣。”

是向季荣，手上完好无损的一丝意识终于可以松下，在高潮的余韵中吐出一道长久不消的气息，他像看了一场风花雪月又是残垣断埂，他记得与自己**的是谁。

之后，是出奇的静寂，向季荣拖着他一同清洗，间断地爱不释手地亲吻，或狠命地撕咬，何无由不自觉地叹气，挑起眼角。

向季荣回味何无由那声清晰的回应，它似乎就立在你眼前，精雕细刻如假包换，何无由确定，此刻镶嵌在内的是谁的渴望，活着才有的脉动感触，刮着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