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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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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茗翻开手机搜索,向季荣再不济也要欣赏巴赫、莫扎特、韩德尔之类。

人一旦长时间处于静态,体内机制会失灵般自行运转,咯吱咯吱碾压待等凝固的水泥路面,留下四横交错的痕迹。

黎茗忍受着内心的狼藉,胡思乱想,向季荣沉浸其中的模样,孤狼一样,对着苍凉的弦月嗥叫。

花房暖气充足,向季荣将大衣搭在左手臂上,径直走到向日葵跟前,心血来潮地想给何无由买几根向日葵。

不用借以传达虚幻的情趣,他提起一根,独有幽微味道。

“还有多少。”

店员搁下手下活计,用脚背将修剪一摞的月季往边角踢了踢,台词与表情接连不上似的,侃侃而谈:“你眼光太高了,最近南边花卉涨价的厉害,其中就属向日葵,敢入手的买家都是实在爱的。”

向季荣没接茬。

“能放多长时间?送吗?”

店员无缝衔接:“送,不过特殊天气是要收费的,这花水里能养上四十天,三天剪尾部换新水,你要几根,我给你包起来。”

“全要,分均包两束,其中一束搭配尤加利果。”他从口袋摸出手机,打开相册将一张照片放大:“送到和祥寨第二道巷子271号和西城街小区1单元3层左户。”

“搭配的那个送到哪户?”店员频频点头,抽起夹在胸口的蓝色油笔淡定地记到手心里:“你得明确送给谁,联系方式。”

向季荣停下正在套外套的动作,像不完全确定故意拖长语气留够思考余地:“和祥寨…。”

向季荣快速翻开手机通讯录,划拉一串号码,示意店员手机拍摄存留。

“和祥寨的送给成意染,上面这个联系方式,另外一竖…,直接敲门,人不在放门口。”

店员职业性点头,思绪随后跟上,双眼停电又仓促来电似的。

“放门口没事…?”声音越来越低:“好,有没有寄语?”

向季荣有些不耐烦,指了指边角的月季:“再包一竖,看着包。”

黎茗看见向季荣抱着一束鲜艳欲滴的月季从花店走了出来,赶忙下车走到副驾驶前等候,向季荣把衣领稍稍往上拉,起风了,铲起刚落地面的细碎雪粒,见缝插针。

向季荣随手将花扔到后座,面不动色地坐到了副驾驶上。

黎茗遂意合上后座门,一声不吭地启动开车。

路况依旧不好,甚至开始拥堵,黎茗时不时地观察向季荣的神情,思绪如裹脚蹒跚而行的鲐背老人,沉气自作聪敏地打开播放器。

一首悠扬婉转的交响乐,管乐器交织此起彼伏,音质清晰,十份快活,黎岷想,他不再是孤独的守望者,也不再是孤零零飘零的流浪者。

“换了。”向季荣漫不经心,将视线落在表盘上。

黎茗脱口而出:“新下载了几首。” 误以为是在说他换了音乐。

向季荣拉下脸没说什么,等到曲子另切,幽幽道:“黎茗。”

“您说。”他有些雀跃。

“你知道那个老旧小区里住的是谁。”向季荣转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黎岷身上。

黎茗把着方向盘的手无来由地抖动,他如实点了点,不用言语回答,脑内下发的指令。

“你会背着我,做我不知道事情?”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向季荣几乎没给过黎茗笑脸,刻板矜持。

“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声音空漠,音节绞缠着往他的脖子上套,很诡谲的画面,黎民单手摸了摸脖子,没有痛感。

“我不懂。”他找不到知道何无由与背着向季荣做什么之间有何关联,更何况他从不擅自越级处理…。

他瞬间清醒,如搁浅的鱼一样,翻着浑然的双眼,时不时侥幸蹦跶一下。

“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有必要申明,吸了口气:“我会删掉多余的,对不起。”

“第一件见面,他就唱这首歌,记忆太深刻了。”向季荣关掉播放器,文文莫莫言语。

黎茗似乎看见一群鸟儿从开阔的空中飞过,嗡嗡…,响彻天际。

“知道了。”一字一顿地答道,向季荣意思很明确,黎茗要对“他”刮目相待。

以为“他”只算向季荣碗内的一撮盐,调剂生活一剂调味品。

比如此时此刻,他们是大排车龙中的一员,前路很艰难,可人眼中都以为自然。

正去的地方,你不会因为烦躁的心情更换目的地,事实上,也没法摆脱这种困局。

这是一架世俗检测验证的天平,不会倾覆。

男和女站在两侧。

黎茗心里不免嘀咕,何无由不就是调量平衡的筹码,他默默删除曲子。

独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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