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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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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岚鹤起嗓欲答,伸出右手两指碰触向季荣,向季荣神色不动,将手抄到了口袋里,陈岚窘促一笑,撩起散下来的碎发撇到耳后。

“四年了。”

“嗯。”向季荣将手抽出面色不改地搭在膝盖上,他故意不察陈岚鹤脸上的哀意:“再说吧。”

陈岚鹤不知所以然,但明晓这是对一段时间慨念的概括,意义不明,一截无法描叙形态走向的空间,她将所有的脑细胞集中在此,运用思索,是此刻被暂定节录的还是未来某一段。

这意味着是否已有结果就剩等待宣判或还有回旋余地。

“孩子辛苦你了,我过段时间再过来。”向季荣想说最近不会外出,可话到嘴边想到了何无由,立即改口:“最近地铁参标忙的不可开交,你有空多去娘家走走,总待在屋内容易胡思乱想。”

陈岚鹤略微挺背,想了想,举棋不定道:“季荣,这两年我哪里不好吗?”

终于提出来了,想想也是,向季荣近年行踪不定来去匆匆,陈岚鹤七情六欲俱全,早该意识到。

向季荣浑身舒坦,他不会回答,将整个身体靠在沙发上,显著地抗拒之意。

“你外边有人了?”定时炸弹毫无警示将恪守的矜持穿射撕裂,陈岚鹤手忙脚乱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

向季荣态度暗昧,他在想措辞,快速与陈岚鹤的过往重新走了一遍,他认为接下来的任何回应都应有理有据,按道理,接近现下的记忆会更加清晰,可怪异的是,往昔行留下的轨迹慢慢浅谈,他登时明白,低声笑。

陈岚鹤在等,其实,明知故问,心里建立了很多种可能,没有一种比出轨更具说服力。

向季荣思绪急转,某个方向有股强大的引力,一瞬眼花缭乱,待等画面平静,他定睛看见七年前的何无由,清澈见底地的眸子,一身不入时的衣着,双手不老实地背在身后。

向季荣骤然返神,低沉缓慢道:“嗯。”

向季荣坦荡承认,没有愧疚感,稀疏平常如同回答形式上的问候一样。

陈岚鹤也如释重负,她似乎在等待这一刻。

陈岚鹤目光直视前方,把右脚搭在左脚上,脚趾圆润,艳红色的指甲面上反射着向季荣的部**躯,随着陈岚鹤浅浅地摆动,身影撕扯又重叠,光怪陆离。

向季荣默默站起,全影照映在平滑的拇指甲面上,陈岚鹤探身细看,细节精一的剪影,轮廓跟着光变而动。

光阴荏苒,谁都不肯结束沉默。

“我知道了。”陈岚鹤双腿发麻刺痛,潋滟一笑。

向季荣屈身将陈岚鹤的左脚抬起放平,轻重适度地揉捏了几下。

“都由你。”

陈岚鹤忖思向季荣话中的意思,再结合“再说吧”,两者好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南辕北撤,都如被浸在恒温的控制液中,思绪戛然而止,如沉入美梦,鼻息惬意。

陈岚鹤茫乎,她不敢大声呼叫,即使身体哪里都痛,下手去寻找却立时消失。

“我与你的婚姻本身就被介入太多。我从来没强求过什么,有时,像被随心所欲摆弄的物件,何种姿态该放在那里,我…在你们的拍手称赞中妥协,我以为那是我的使命,存在的意义。”陈岚鹤稍停片刻,看了一眼玄关处散落的拼图,不久前,她还孤掷一注置之事外,直至心中松弛有度的弦蓦然挣断:“再说吧,都由我…。”

陈岚鹤无奈笑着:“谁由我了…?季荣,我不想走到那一步。”说着声音渐沉,眼中阑珊,面临被重新调整姿势,再换身亮丽的新服,表情再被格式化。

陈岚鹤认为没有比维持原状更好的决定。

“曾经,你是我唯一甘愿想要去执行的动力,…可我清楚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可我乐意,现在,你仍旧掌握着我的命运,你明白吗?”

“你总得面对你的家庭,这事迟早会败露,到那天,我自会承担错处,之后,关于你何处何从,我不会干涉。”

“没有那一天,你不能让我回去,他们会马不停蹄的寻觅下一个你…。”陈岚鹤拔高音调,外厉内荏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向季荣又坐回沙发,他双手握拳相抵,岿然不动,一种谁都动摇不了的气势,他安抚脑中闹腾的何无由,心平气和地去聆听,他甚至让自己产生出悲天悯人的情怀,用于掩盖无动于衷的情绪。

“她…她好吗?”陈岚鹤鼓起勇气问。

向季荣有些诧异,他以为陈岚鹤自小带大的官家自尊不允许放下姿态去深究。

“岚鹤,别问了。”向季荣脸上略过一丝苦笑:“何必。”

“我们有畅畅,是吧?”陈岚鹤问。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最好不要利用她躲避你家中的对你愚昧教育,否则我会立即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岚鹤,我们目前还能延续这段关系,你我都清楚。”

陈岚鹤否认向季荣地质疑,辩解道:“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就各自安好…,你的语气好像在否决我对你的一切,向季荣,我爱过你。”

向季荣再无逗留的意思,径自走到门口穿鞋,莫不在乎道:“岚鹤,向扶摇再不对,可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他年轻气盛勉强能撑着。”语气逐渐不善:“家庭医生死了不成,何必劳烦向集安亲跑一趟。”

陈岚鹤没有被拆穿意图的紧张感,她抬眼愣怔地打量向季荣。

“陈盎不能在这里受委屈,这里不光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煞费苦心呀。”向季荣眄视。

“我没有分量去交代,大哥必须出面,把它放到利益层面上,对彼此都好。”

向季荣随手扔下鞋拔,将大衣拉拢,手落在门柄上,慢慢拉开,雪光乍现:“从来,向家从来不会无故承陈家的情,岚鹤,你有时太清醒了,我…。”

向季荣叹气,陈岚鹤发现这段婚姻已生裂缝,第一时间便果断抽身,她恐惧的与生俱来无法抵抗的观念,他认识她之初,其实,是欣喜她的。

交易便交易,向季荣乐成此意。

门自动闭合,向季荣的身影刹那失去水分紧缩一样,最后一丝光芒被夜光垄断。

陈岚鹤安然若素盘腿坐在未完成的拼图前,手下翻飞,像在制造从未遇过向季荣的假象,她按照既定的路线安然无恙的行走…。

碎块四处飞溅地样子宛如天色朣朦,美梦终要破散,陈岚鹤伏在地上,喉咙吭哧吭哧发出稀碎无力的音节。

当向季荣撩起她的头纱,给带上承誓的戒子,她像被赋予了三魂六魄,她敢于和浑浊不堪的泥坑挣扎。

陈岚鹤对未来寄予无限的希望,乐不思蜀地冀盼,她恍惚知道一人进入死胡同,可仍义无反顾,那时,向季荣停在入口止步不前,置若罔闻。

向季荣吝于给她鼓舞,让她坚持。

于漾轻抖伞上的积雪,骨架轻弹恢复原样,移步到一棵主干粗壮的槐树下,他难得抽着烟,烟雾聘婷,他心如止水等待着前方步态轻快的向季荣。

季荣缓下脚步,对于漾招手,他从于漾的视线中看到了不予认同转而深信不疑。

“也好。”于漾牙齿碾着过滤嘴,他等向季荣走出大门,高耸威严的智能铁门关闭,才一身轻松地探路前去。

向集安将车驶出别墅区,停在人造湖边,四周静如深夜,槐柳拥抱,湖面烟气缭绕。

向扶摇凝望着窗外,天色晦明不清,空气静止不动,湖光粼粼,湖面水汽如影摇曳,他回头看着紧闭着眼睛一身疲累的向集安。

向集安感应到摸索探手捋了捋他的肩头,又精神奕奕睁开眼启动车子。

“你让季荣难堪,就是让我难堪。”向集安陈诉事实,抽了口气:“你是我们的弟弟,这是谁都改不了的事实,不用去证明。”

向扶摇眯着眼睛,试图将空中旋舞的雪花看的更加清晰,持久的闲来无事会演变茫然感,他不能丧失冷静,即便头痛疼欲裂,他静静的深呼吸,将上身试探地放在集安的大腿上,干燥暖和的体温,令他无比怀念。

“哥。”向扶摇散漫地点头,脑中昏昏噩噩只凭本能喃喃,似呓语。

向集安神色不再厉害,眼里多了对向扶摇的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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