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2 / 2）

小吏愤愤：“他们想和季子商议今年延陵地租的事，这边人都要饿死了，还不愿免税，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吃了！”

伍子胥和孙长卿对视一眼，孙长卿：“这可真是不要脸。”

昨日，季札刚下了令：他的延陵，今年税务全免。

民众自然高兴，所以有人会不高兴，比如和他比邻而居的人。

天子分封诸侯，诸侯分封大夫，大夫分封士。天下土地，尽归天子所有，但天子因奖赏，把一块土地分给诸侯后，诸侯便在自己的封地上拥有至高权力，这块土地称为国。

同样，吴国之中，延陵这一块土地封给季扎的，那么他想任谁就任谁，想免税就可免税——前提是保证向吴王上交的粮食够数。

税收是自己定的，百姓确是流动的，眼下季子免税，若他们差得太大，必定有大量百姓逃离，

眼下这些人找来，自然是不愿季子如此作为。

但季札令已下，若是朝令夕改，还有何威信？！

“季子请诸位进来。”

季子在内厅阶下迎接，待这些人都进去后，他扫过伍子胥，一顿：“你也进来吧。”

伍子胥跟着走进去，双方行礼，然后分宾主之位坐下。

一个男子表明来意：“昨日听说季子要全免了所有的税收，我们本不敢置喙，季子仁义，我们都是万分敬佩的。只是往常，季子收低，我们也都跟着收低，再加上时不时遇荒遇涝的，开仓赈济一下，家中存粮也没剩多少。如今若要跟着季子全免了，怕剩下粮米不够，若收了税，封地上怕也留不下多少百姓了。

男子笑容可掬：“因此，我们几个只好腆着脸来见季子，想着咱们不如都收一成？毕竟延陵也要养兵丁，也有颇多花费，若是今年全免，日子怕是也难过啊。”

季子端起茶碗，袅袅白烟挡住了神色，他品了一口：“伍员，你怎么看？”

伍子胥站起身，恭敬道：“伍员愚钝，有一处不解，还望季子解惑。”

“何处不解？”

伍子胥道：“季子下令说全免了，他们却来要求说收一成，因此伍员很是不解——”

伍子胥疑惑：“延陵之主，真是季子吗？

男子讪笑：“大人慎言，延陵是季子封地，自然是季子为主。”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伍子胥慢条斯理，语气渐厉“延陵之事不劳诸位挂心，粮米不够就遣散兵丁，若还不够——稻糠、麦糠、草皮、树根，那个不能吃？季子都不担心粮食，诸位瞎操什么心？大王分封给诸位土地，你们不念恩德，还作起王叔的主？眼里心里可还记得什么叫上下尊卑？哦，别说王叔，周文王亲自定下的周礼，你们都敢违，一个个都能联起手来逼着他人提税，天子、诸侯都不敢的事，你们敢，你们好大的胆子！”

伍子胥向季子行礼，利索道：“天下之事，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此失德失礼、违法乱纪之狂徒，请季子告禀大王，由大王亲惩！”

一时哗然，有人急道：“大人，别！”

有人跪下道：“我等一时糊涂，还请季子念在我们往日顾全百姓的份上，饶过我们这次！”

有人几欲晕倒：“求季子开恩，大人开恩……”

庭中乱起来，伍子胥微微提高一点声音：“庭上吵闹，不嫌失礼！”

大厅顿时静了，众人都盯着季札，季札又低头喝了一口茶：“如此行径，本该如实禀告，由大王严惩。“

季札顿了顿：“这次念在你们是初犯，且往日有功的份上，小惩大诫。我罚你们留在延陵三日，挨门挨户地给百姓们送粮种，你们可愿？”

“愿意！”

季子又道：“日后不可再做失德、失礼、违法之事，若再犯一次，定是重罚！”

“诺。”

待众人感恩戴德地走了，伍子胥向季子行礼：“下官有一事想麻烦季子。”

季札皱眉，冷冷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