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管家抬头看着姬僚促狭的眼神，努力扯出个笑容：“大王惯会拿奴才寻开心地。”

姬僚哈哈一笑，今天晚上，就是收网的时候！

一切尽在掌中！

志得意满之时，亲卫近前报禀：“大王，鱼炙做好了。”

“端上来吧。”

屋子里的鲜香忽然浓了起来，姬僚看着那汉子把木盘举高过头顶，一路跪着膝行到俎案前，金黄的烤鳜鱼上散落着小圈绿葱、段状秦椒，几朵鲜采的白樱在灯火下闪耀着露珠的水润光彩。

姬僚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悠悠吐出口气：“这臭鳜鱼的腥味，你怎么处理得？”

专诸低头道：“回……回大王，先把活鱼放在盐水中清洗半个时辰，再敲晕鱼头，从鱼鳃处放血，就好除腥了。”

姬僚继续问：“寡人怎么闻着还有辛夷花的味道？”

专诸声音忐忑：“大王……大王英明，小人涂了些磨碎的辛夷花粉……能显鱼香。”

他像是用尽勇气，但在君王面前仍然忍不住紧张，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憨厚讨好的笑，只要有人见了这模样，就能明白，这是个老实、勤恳、没甚心眼，言语也不甚便利的笨男人。

姬僚有几分意动：“放下吧，寡人特地从王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你这道鱼炙，做得好了，寡人有重赏。”

就赏他活命好了，若是真做得好，今日就留下他。

姬僚悠然想到，宴末动手之前，派两个人护着他吧，碰见一个好膳夫也不容易。

从进厅到现在，专诸能终于直起身子，他探起身子，恭恭敬敬地把鱼放到姬僚身前的俎案上。

姬僚拿起竹箸。

刀光闪——

一柄够薄够利的短剑刺穿王僚心口，剑柄没柄而入，剑刃穿胸而出！

“嘶嘶，”几乎在同一时，姬僚身后的甲兵也下意识地将长戟刺出，专诸身上登时被刺中了数只长戟，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这时候全力一拔，竟生生把短剑拔了出来！

姬僚身上一震，鲜血喷涌而出。

“大王！” “大王！”“快杀！”

哨声响，厮杀起，所有事物都蒙上了血色，所有声音都远离了耳边。姬僚身子僵硬着……怎么回事？

不对！

怎么是他！

该是宴末跳水袖舞的舞娘才对！

明明寡人穿了三层铠甲，明明这些菜和人端进来前都反复查了几次……姬僚不甘地倒了下去。

专诸倒在地上，最后无声地裂开一个笑容，公子、子胥，俺应承你们的事，做到了。

东周周敬王五年，吴王僚十一年，专诸刺僚，僚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