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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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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嚭眼圈发红:“大人,我什么都没了。”

伍子胥仿佛是看着曾经的一个自己,一夕之间,宗族、荣誉、职位、下属,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亲人……也阴阳两隔。

那之后很长的时间他都仿佛置身地狱,自己受的苦楚,不愿伯嚭再受一遍了。

伍子胥离开自己的几案,上前半弓着腰将双手按在伯嚭肩上,双目与伯嚭对视,眼神坚定,泛着难得的软和:“我知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是。多谢大人。”

伯嚭安下心,他既然上门了,正是选择投靠的意思,伍子胥和他身世相仿,仇人相同,想必会照顾一二的。

伍子胥直起身:“喊大人生分了,你我不如以兄弟相称?我痴长你几岁,你唤我一声兄长吧。”

伯嚭从善如流:“兄长!”

伍子胥满意极了,当下送伯嚭到客房里休息,说要晚上给他接风。伯嚭逃亡三月,千里奔波,现下精神松泛下来,困意再也绷不住,身子沾到床上,倒头就睡着了。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伯嚭半睡半醒时,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怒从心头起,喝了一声:“闭嘴!”

那人果然闭嘴了。

伯嚭继续睡觉,迷迷糊糊地总觉得有些不对,他睁开眼,瞧了瞧屋顶排的一根根竹子,愈发觉得不对,怎么这么眼生呢?

伯嚭突然就想起来了。

一下就醒了。

伯嚭轻咳了一声,觉得有点丢人,他从床上坐起来,顺手就又拍了一下手。这纯粹是个习惯,早上一拍手就有下人来侍候。

伯嚭拍完了才想起来,这习惯说不得要改改了。

但真地有人进来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穿着笑嘻嘻地拿着衣箱进来:“先生,您醒了?”后边又有个同样长相的男子进来,一脸严肃地行了礼:“伯先生。”

“有劳了。”伯嚭回了一礼客气接过,把话也问清了,今日王叔季札进城,伍子胥早早到城门处迎接去了,而这双胞胎一个言大,一个言二,是伍子胥唯二的两个手下。

“季子!”“延陵季子!”

时至午时,车队进了城门处,沿街百姓高声欢呼起来,将手里采来的各色野花向季札车上抛洒。季札站在第二辆车上向周围人含笑致意,他头发花白、面容清癯,虽已年迈,却犹如一块历经时光摩挲的温玉,眉目慈和,举止间从容不迫,带着抚慰人心的长者风度。

人群越聚越多,车队行驶速度极慢,伍子胥骑着马在前街开道。漫天花雨之中,有东西直直朝着伍子胥扔来,伍子胥凌厉一抓,触感有异,皱着眉头摊手看去,是朵开地正好的红色芍药。

伍子胥回头看向酒馆的窗子,却不见人影。

《诗》里说,“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春日里,男女约会之后,女子常会送朵芍药以作临别礼物。在她们看来,芍药有个挺缱绻的意思:我愿与你结下恩情,并期待下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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