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1 / 2)
伯嚭伸手去拿陶壶,触手生凉,想必里边的茶也早凉透了,略一迟疑,伍子胥伸手取过陶壶倒了碗茶,一口喝尽。
堂堂伍氏一族的嫡子,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伯嚭心底一涩:“兄长,身体重要,晚上不如早点安歇吧。”
“日暮途远,怎能怠慢?”眼见伯嚭又要张口,伍子胥翘起嘴角,拍拍伯嚭安慰道:“别担心,我自个身体自个清楚,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不错,即使军制武器等跟楚国不一样,军队里练得东西也差不了太多。”
“也别大意了。”伍子胥笑笑,从一堆竹简里抽出一卷递过来:“这是屈巫的兵事手札,你看看。”
“屈巫?!”伯嚭喜上眉梢,拿着竹简翻了翻,上面一列列大字旁边夹着许多批注,铁钩银划,墨迹陈旧:“好啊!吴国的战车之阵可是他一手建立的!这东西怎么找来的?”
“很久以前了,屈叔老爷子送的。”伍子胥拿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几案,“里边攻城写得最好,其他也值得看看,当年屈巫组建战车之阵就是为了和楚国交战,敌我的情况都分析地详细。”
“嗯。”
伯嚭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年屈巫来到吴国组建训练战车之阵,之后的改动都是在那基础上进行的,这份手札对他价值重大。
“嗯?”
他看向一处,其他地方都只有少许批注,这里却写得密密的,字迹板正,似乎写得极慢:
心静如水,志刚如磐。静默守星月之变,怀志付诸行日月乾坤之朗朗。
日行千里不言其路之遥,夜跃八百不语其道之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后动也。
其实来吴国之前,伯嚭也只知道伍子胥在这里,而不清楚伍子胥的心思。灭门之仇当然不共戴天,但七年了,一辈子能有几个七年?伍子胥现在是还抱着复仇的打算?还是已安心做个吴国的臣子?
如今看来,他的仇恨没有淡去,反而愈加浓厚。不要杀他们,一听就能猜出伍子胥梦见了什么。
伯嚭稍有些犹豫:“子胥兄,楚国国力强盛,你我仅仅两人,如何复仇?”
伍子胥手指一顿,抬起眼:“你觉得两个人,或者十个人,能与一个国家相抗衡吗?”
当然不能,伯嚭垂下眼眸:“我认为不能。”
“对。但国家可以抗衡国家。”
拿吴国去对抗楚国吗?空气凝滞,伯嚭默不作声,“啪”,烛火地响了一声。
伯嚭开口:“为什么是吴国?”
吴国地处偏远,积贫积弱已久,更有地势阻塞之险和江河湖海之患。他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伍子胥,伍子胥呢?
“当年兄长让我逃时,指明让我逃往吴国。”
伯嚭诧异地看了一眼,伍子胥直起身子,倒了茶水在木碗里,手指蘸着在几案上勾画出诸国舆图:“四大强国是楚、晋、齐、秦。晋国与楚国国力相当,世代为仇,可惜悼公之后,盛势不复,朝政完全由六卿掌握,六卿彼此倾轧,内耗严重,晋国不再大肆出兵。
齐国是晏平仲掌相国,国、高、田、鲍四大家族相争,只图守成不求扩土。更何况齐国处于东北,楚国在天下之南,无法攻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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