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模糊的意识中,有很多凌乱的记忆闪过。
大部分朦胧的画面都是红色的,鲜血的红。
又发现了一个人,她正在吹着什么乐器。
她发现了自己,却没有害怕。
她笑着问自己:“你在找什么吗?”
又问道:“你在追寻什么,想要什么吗?”
而自己,像一具被梦游者操控的僵硬木偶,抬起了刀,茫然的指向她胸前的手。
她看了看手中的瓦埙,“你喜欢这埙?那便送给你吧。”
她把拿东西的手递向前。
埙?那是什么,不,自己不是在找这种东西,自己也不想要它,要它干什么呢。
看她拿埙的手,那手……啊,那是活人灵活的手,她们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双手,那手腕上跳动着的,就是连接她们心脏的脉搏。
活人的脉搏,不停跳动着,那样鲜活,里面满是生机和力量。
她发现我在看她的手腕了,她看了看腕上的珠串,“你喜欢这念珠?那便送给你吧。”
念珠?那又是什么,自己不需要,得到它能怎么样呢?
自己想着的是她的心脏,活人跳动的心脏,那是自己对这个世界最清晰最深刻的印象。
柔韧而有力的心房,自己锋利的刀刺下去,就会迸出那鲜红的画面。
那赤红是自己唯一熟悉的东西,也是唯一清楚地记得的东西,所以,那是自己拥有的一切。
她知道我在看她的心口了,她摸了摸胸前吊坠上系着的一把小刀问我,“你喜欢这匕首?那便给你。”
那小刀自己不需要,有什么刀刃能比自己手中的更锋利。
它可以刺穿一切,割裂一切,不管是□□还是灵魂。
然后就是熟悉的——暖,红。
温暖,鲜红,自己好像只有这些,只知道这些。
这应该就是我的全部了,我接下来,也只该去寻找这些,它们就是自己唯一的归途,是我的归处,我的家。
我提刀想刺穿她的心脏——去寻找我的归处。
她终于发现我想做什么了,却还是用那个不变的声调问我:“你想要我的性命?”
性命,那又是什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三样东西,我手中的,那是刀;鲜热的,那是肉身,我可以刺穿;会向我痛苦嘶喊的东西,那是灵魂,我可以撕碎。
“那不能给你,你也不应该想要别人的性命的。”
她这样说。
但这之后的事,却是怎么都记不清了,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每次试着回想,都只能感觉到难过和后悔,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伤了她呢。
后面再能记起的,就已经是自己在她身边时。
她双手捻着珠串,轻声吟唱着什么。
自己醒转过来时,她对自己说:“不知道你曾有过怎样的主人,让你染上了这么多的杀业和怨魂的残念,却没有让你变成凶器,反而让最难开智的器物有了神识,还化出了人身。”
主、人?
自己的主人?对了,原来自己应该是在刀中的,用这把刀的不是自己。
但,为什么现在是自己在用这把刀?自己的记忆也像被砍碎过一样,断断续续毫无头绪。
她轻抚上自己正疼得不行的头,“记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没有生命的器物开智本来就不易,你有意识不久,不记得以前的事,或者思绪混乱都是正常的。与其再去想过去,不如试着看看现在,想想以后?”
现在,以后?
我看了看我现在在的地方,非常荒凉,只有黄沙和枯骨。
是个安静的地方,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人来。
她又对我说:“你身上如此沉重的杀业,如果不能消解,怕是永远都不能得到解脱。”
不再去想那些记忆片段,平静下来,好像确实清醒些了。
我问她:“解脱,那是什么?”
“就是让你再也不会感到迷茫和困惑,也不会被混乱的思绪烦扰,感到欢喜和自在。”
我不知道欢喜和自在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现在过于纷乱但又模糊的记忆,给我带来的痛苦是什么样的。
“那杀业要如何消除。”
她说:“除非死者复生,并且愈合全部的伤痕,忘记所有的痛苦,不然杀业永远不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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