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1 / 2）

第【六十六】章</p>

雨中的明珠静静地散发光亮, 与狂暴的乌云形成对比。</p>

浮渡谷天气一向很好，从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霁雪来这里几年，就没见过这般大的雨，好在这雨是她快到樾居的时候下的, 即便没有带伞, 应该也不会很碍事。她用手挡着头，快步跑到屋檐下, 屋檐里落下的水帘滴在她的脖子上, 清透冰凉, 她来到屋檐下，振了振袖, 把袖子上沾着的雨珠抖落。</p>

然而这雨着实大, 衣裳和头发早就湿透了，紧紧地贴身, 雪白的肌肤从湿漉半透的衣裳上透出几分。</p>

刚刚那番动作纯属徒劳, 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光滑干净的地板上立刻以她为中心多了一滩水, 在电光下闪闪发亮, 似一面清晰的镜子。</p>

降了雨, 天便冷了许多，衣服也不如之前保暖, 本就是春入夏时穿的衣服, 都是以轻薄贴身为主, 霁雪打了个寒颤，抹了把脸，把眼睫上残留的水珠抹去。</p>

樾居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天上的雷鸣电闪都无法打破，感受到身后诡异的气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提了起来。望着屋内一片黑暗，她定着神进屋，这些年习惯了黑暗，但像今天这般全黑还从来没遇到过，所以只能摸着黑试探性地叫了声渊虹。</p>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黑暗，没有人回答她。往常这个时候渊虹就该扑过来了，就算是玩捉迷藏，也按不住自己的心出声提示他的位置。</p>

她立刻冲到明辰的居室，到了门口，撞到一堵墙，脸撞的生疼，她捂着鼻子抬头，恰在此时一道电光似银蛇在天上一闪而过，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p>

“你可有事？”她问道。</p>

明辰望着她，摇摇头。</p>

“谷内天象异常，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明辰完完好好地站在这，看起来确实无事，她也就放心了，转而关心起了这暴雨。</p>

明辰不言，沉默地站在门口。</p>

屋内一片黑暗，霁雪凡人身，看不太清，但从刚刚开始，她能感觉到明辰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是定住了一样。</p>

没有了她说话的声音，这里安静的可怕，屋外雨打在地上的声音完全传不进来一样，屋外是喧哗的世界，屋内是窒息的沉默在弥漫。</p>

她有些奇怪，道：“仙君？”</p>

明辰还是只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乃至发出一点声音。</p>

她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声音中多了几分紧张：“仙君，是不是心魔又出现了？”</p>

屋外又是亮起一道闪电，天地刹那间出现了白昼，霁雪仰着头，有一刻怔楞，发上的水珠顺着她的脸滑落到下巴，最后滴落，像是眼泪一样。</p>

“怎么了？”她轻声问。</p>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明辰脸上滑落的泪珠，在白昼下晶莹的像是剔透的琉璃。</p>

明辰垂在身侧的右手颤了颤，往身后移了几分，用袖子挡住。</p>

霁雪站在他的面前，渐渐地似乎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那份平静，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p>

她觉得自己问的太多，只是这个时候不问，又该说什么？或许明辰觉得她是个外人，不该多牵扯他的事，可……看到明辰的样子，她的心莫名的软了下来。</p>

明辰似乎终于平复下来，道：“阿雪。”</p>

“嗯？”霁雪道。</p>

“你去哪了？”他轻声问，浑然不觉声音里多了几分颤。</p>

“我去饭堂吃饭了。”她道，“已经同渊虹说了。”</p>

“还去了哪里？”</p>

“……”霁雪。</p>

她顿了顿：“藏书阁。”</p>

“下次去哪一定要和我说。”明辰道。</p>

霁雪茫然地点头。</p>

明辰取出东海明珠，屋内一瞬间被光华填满，一景一物皆可视，她望着他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走到前厅里，找了块自己白天放在这的白手绢，然后走到明辰面前。</p>

明辰顿了会，才接过，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她全程都是低着头，没再看明辰的脸。</p>

人总不希望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的。</p>

“你的衣服？”明辰望着一身都在滴水的霁雪，她走过的地方，都落下一颗颗透亮的水珠，在明珠的照耀下格外显眼。</p>

“雨下的快，一不小心就这样了。”霁雪垂眸，以为他是在说她弄脏了地板，道，“我等下换了衣裳就把地板擦干。”</p>

明辰不言，施了个法，她身上的衣裳和长发立即干透，地上的水珠也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之前湿透的衣服紧贴的不舒服感消失，只剩裙摆上还沾着之前进院子时溅到的泥印，她微微道：“谢仙君。”</p>

明辰望着她礼貌得过分的样子，想说什么，又默了声。</p>

霁雪刚淋了雨，身上染了些许寒，同明辰说了声，就去洗澡了，只是她刚走到自己的房间，就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一张床，连屏风都搬的一干二净，几乎就是一间空房，比空房还空。</p>

她的脸有些僵硬，慢慢地往明辰那儿走去。</p>

这里平日里就她一个人住，所以也没备其他的浴桶，而且装一个浴间很费事，需要用到一些复杂的法阵。现在猫儿们都休息了，再去叫他们也不合适。</p>

她一步一步地往明辰居室行去，走到前厅，轻轻咬唇，转了方向，拿起墙上挂着的油纸伞来到门口。暴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珠映着明珠的光落下，院子里有一种朦胧的美，好似起了一场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