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淳贵妃都死透了，老鸨吐出来这个线索相当于白给，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在十几年前那场大火里烧得干干净净，至今或许就剩下这个宫女。两人光在这想也不会想出朵花来，还不如早点歇了。

赵姑射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往床上走。

叶浮舟原还有贼心想干点什么，可当他看见赵姑射困顿的脸时，便收了所有心思，给他盖好被子，抱着人安然入睡，一夜好眠。

赵姑射没骗老鸨，每个宫人入宫时都会登记造册，记录所分到的宫阙，以防有人混进宫中。

回去后他就查阅了典籍，证实了老鸨那晚所言非虚。她确实有一个双生姐妹，也确实是淳贵妃宫里的人。

只是这样一来此事就越发古怪了。

赵姑射放下手头的书，靠在阑干边。他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喃喃：“贵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鸨又为什么害怕姚夕雾，还有姚夕雾也挺奇怪的，拿一碗药汤去戏弄他，触怒他有什么好处？他让人问过开海一门的厨娘，确实是姚夕雾熬的汤药。

一团乱麻，但又隐约好像摸到什么。

有人抓住他不自觉抚在唇上的指尖轻轻咬了一口，“想什么？”

“你怎么来了？”他回过神。

叶浮舟抱着他控诉：“你这么晚都不回府，让我独守空闺。”

赵姑射斜他一眼，“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了，我今晚都得在这里。倒是你，怎么上来的？”

观星楼，高至九重，直接霄汉，取自九九之数，乃是真正的“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除国师和司天监的人，闲杂人等一概不能进入，特别明天是祭典，今天防卫应该更加森严才对。

“从楼外面翻上来的。”叶浮舟不甚在意地道。

“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老鸨每日如常，看来背后的确只有淳贵妃。”

赵姑射凝眉，“我还是觉得姚夕雾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叶浮舟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就算姚夕雾是有些异样，也不至于怀疑至此吧？”

赵姑射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起身穿过两排高大的木书架，走到房间另一端。最里面那个书架第三层末尾处摆了一个木匣子，赵姑射从里面拿出启谕书对叶浮舟道：“启谕书的事听说过吗？”

叶浮舟讶异地点点头，“略有耳闻。”

“数年前启谕书显露谶语，说这世上有两个天命之子，一个是你另外一个是姚夕雾。”他不顾叶浮舟惊愕的神情，继续说：“你也该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这世上不可有两个天命之子，多则为祸。”

他给他解释了一下其中关窍，最后道：“其实这是我的第二世，我被启谕书带回来就是为了杀死一个天命之子。”

作为天命之子与世间运道相连，何况老鸨对她态度如此特别，姚夕雾的存在的确微妙。

可叶浮舟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杀死我是最简单的办法吧，你就不怕我知道后有所防备？这样你以后可未必能杀得了我。”也就失去了一条后路。

赵姑射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屑道：“简单？那有什么意思。”

叶浮舟低低地笑了，“你知道你现在眼里有多软吗？你舍不得杀我有这么难说出口？”

这口是心非的毛病真得治治。

他封住这张不中听的嘴，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一开始赵姑射还由着他，可亲着亲着又撩起火来了，越来越过分。赵姑射摁开他的狗头，“我明儿还要主持祭天，你弄我一身印算什么？”

“我会注意点的。”他认真承诺。

可第二天，叶浮舟后悔了。

“我就该啃他一身。”他黑着脸磨牙。

那时他正坐在茶楼二层漫不经心地听王晖汇报袭月教那边的事。

其他暗棋正围在隔壁桌嬉笑打闹，王晖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下有些模糊：“……木堂主和应堂主三日前召集了教中弟子修葺朝风庙，老教主的衣冠冢也做好了，就立在空山居。除此外，新任的新月堂堂主昨天带回来几个好苗子说要好好培养，钱枫已经查过，没什么大问题。叶家那边也一切安好，听说夫人最近精神头不错。”

王晖放下笺纸，双眼微微湿润，一时感慨万千。

他们对任朝风还是有感情的，任朝风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就如再生父母，没有他也就没有他们。

幸好，袭月还是袭月，暗棋还是暗棋，虽然有一些人不在了，可也留了傲骨，只待肉骨生肌，羽翼再丰。

叶浮舟叩桌的手顿了顿，转头遥遥望着天际，似在望着万里云山外的袭月教，半晌，问：“江湖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江湖上有流言说京城有密藏，现在许多人都在往这边赶。”

叶浮舟“咦”了一声，“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吗？”

“京城，最开始是凫水巷。”

赵姑射昨晚不是跟他讲这个密藏是他用来挑唆姚夕雾和温世棋的么，怎今天又从凫水巷传出来了？

这真是让人不多想都不行啊。

他眼中含着一丝意味深长。

“空口白牙的他们就信了？”

“有人见过花浪往这边走，不过据我们所知花浪只是被莫捕头撵过来的。”王晖一时也有些无奈。

叶浮舟哼笑一声，评价道：“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