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 / 2）

裴成言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犹豫片刻，闭上眼，在一阵阵的怪笑声中，转身往回跑。</p>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裴成言因为辩不清方向，悄悄地把眼皮撩开一条缝。他不睁眼还好，这一睁眼，见到的景象差点把他给吓厥过去。</p>

三个只到他腰间高的小矮人正围着他手拉手的转圈。</p>

这些小矮人的身材比例和成年人差不多，头小腿长，但身高却还不及一个婴儿，并且个个生的精致漂亮，完美如商店橱窗里展示的仿真人偶。</p>

小矮人们本来只是单纯的围着裴成言转圈，口中哼着不知名小曲，可裴成言这一睁眼，他面前的黄头发小矮人就抬起头，如海般湛蓝的眼珠转了转，正好和裴成言惊讶的目光对上。</p>

下一刻，精致的人偶卸下伪装，猛的张大嘴巴，露出里面数百颗尖利的獠牙——不只是两排门牙，舌头上，上下牙床——满口都是尖尖的牙齿。</p>

裴成言想跑，脚底却已经生了根，想大声呼救，嗓子眼里又仿佛卡了口陈年老痰。</p>

小矮人们咯咯地笑了一阵，一蹴而起，有两个挂住了裴成言的胳膊，剩下一个紧紧抱住他的腰。</p>

就像暗黑.童话忽然成了真，无论裴成言怎么甩，扯，拽，拉，都无法摆脱这三个尖牙小矮人的纠缠和撕咬。</p>

手臂上很快见了血，裴成言急得直冒冷汗，忽的，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只银灰皮毛的半大小狼来——裴成言其实分不大清狼和狗，但他听说狼的尾巴是下垂着的，所以他认为面前的这只四腿动物应该是狼。</p>

小狼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的发着光，警惕而威严，它朝天嗷呜了一声，缠在裴成言身上的三个小矮人就仿佛遇见了天敌似的，纷纷跳下来。还没等裴成言看明白怎么回事，三个小矮人已经凭空消失了。</p>

小狼又朝天嗷呜了一声，还冲裴成言摇了摇尾巴，扑过来舔了他两口。</p>

裴成言莫名遭遇“袭击”，本能抹了一把脸上的哈喇子，也就是这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玩意可能是条傻狗。</p>

抬头往天上看，正是满月。</p>

裴成言稍作迟疑，抬手捏了捏面前这小狼的耳朵，小狼也表现得十分配合，偏头去蹭他掌心。</p>

“是地精。”小狼说。用一口流利正宗的普通话，奶声奶气的：“讨厌的地精专吃人类小孩儿，你以后要小心。”</p>

裴成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p>

“余彬……”</p>

“是我。”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了。回忆戛然而止，裴成言从幻境中醒来，耳边是余彬略显沙哑的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p>

低沉的，属于成年男人的声音。</p>

裴成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余彬抱在怀里，而他们的身体也已经换回来了。</p>

不知道是因为裴成宇用他的身体熬夜打游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裴成言觉得自己近视度数有些上涨，没有眼镜，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就像罩着一层雾。</p>

左手边卧室房门紧闭着，但也隐约能听见裴成宇小朋友放飞自我的呜嗷喊叫——据说是因为腿疼。</p>

自打受伤以来，裴成言从没听余彬喊过疼，所以他这会才知道，余彬前两天大概是伤的有些重。</p>

裴成言茫茫然地四下打量了一圈，发现大厅里空荡荡的，有些奇怪：“刚才发生什么了？其他人……”怎么都不在。</p>

话说到一半，模糊的视线终于重新聚焦。裴成言眯起眼，抬手去摸余彬的左边鬓角。</p>

那里有一道细长的新伤口，面积不大，但迟迟不肯结痂。裴成言屈起手指轻轻一蹭，竟然沾了血。</p>

裴成言是知道余彬的自愈能力有多么变态的，类似这样的小伤口，正常情况下，别说流血，就是连点痕迹都不该留下。</p>

“哦，没什么事。”裴成言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但从余彬的反应看，应该不算冷淡。</p>

“一点小意外，今晚居然有月食——我这两天实在太忙，忘记看新闻了。”余彬笑着说：“受月食的影响，再加上你身体里的不明药物残留，解咒中途出现了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p>

裴成言不置可否。</p>

余彬这人就这样。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的，买刮刮乐刮出五块钱都能咧着嘴咋呼半天，但如果真遇上了事，却又总爱轻描淡写的含糊过去。</p>

“至于这道小口子。”余彬在裴成言一脸了然的注视下，干笑挠头：“唉，倒霉催的，不当心沾了所长的腐蚀液，估计得等两天才能好了。”</p>

裴成言点过头，想起刚才见到的三个小地精，沉默了一下。</p>

“我刚才失控攻击你们了，对吧？”</p>

幻觉里，他对挂在自己身上的三个小地精又抓又打，拳拳到肉的触感实在很真实。</p>

如果他真是用余彬的身体发了狂，的确只有胡木木才够本事控得住场。</p>

喉咙有些干，裴成言张了张唇，没像之前一样抵触余彬的触碰，心安理得接受着拥抱。老半天，才轻声地问：“余彬，你总共救过我多少次？”</p>

余彬皱起眉：“嗯？”</p>

换回身体的喜悦被对过去的好奇取代，裴成言犹豫了一下，淡淡地说：“我觉得，我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不该忘记的东西。”</p>

胡木木不是也说过吗？上回山羊人那事，他们为了合理善后，不得已对何忧的记忆做了篡改。</p>

如果记忆是可以被.干涉的……</p>

裴成言抬起头，认真地道：“我想记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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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捉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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