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世纷争（2 / 2）

“这是朕随身携带无事玉牌，旁人只知这玉朕从不离身，却不知这玉就是朕的御令牌。从今日起朕将它交于祁卿的手中，见玉如见朕，有了它你就可以毫无阻拦的进出宫闱，对旁人都掌有生杀大权，甚至……还可以号令朕的兵马。”

祁庸定定的看着太羽，年过半百的他浑浊的双目逐渐泛红。只有他自己知道，效忠两代帝王有多不易。他不为名利，心系天下苍生。这大半辈子以来为了南云，每天都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他原以为，这太羽年纪轻轻便登上帝王宝座，来之过易，不懂珍惜，甚至都算不上是个帝王之才。虽被推上宝座，并非出自他意，可成日沉迷于诗歌酒乐，纵情深色，祁庸对此却是颇有微词。现如今太羽不计前嫌，肯将这天下大任交于他手，这不仅仅是走投无路而已，更是对祁庸的一份赏识。于是，他从心底里感念这个年轻的帝王，对他过去一切的容忍，更感念对自己半生心血的体恤。此时此刻祁庸的眼中再没有对太羽的批判与不满，有的只是敬畏。

直到天刚灰蒙蒙的亮，祁庸才从通云殿内出来。此时下了一夜的雨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早朝，又一场大战即将来临。他将蓑衣披在身上，怀里紧紧揣着被早已体温蕴热的美玉，行色匆匆的走进雨里，他略显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通云殿内的灯火都尽数消失在身后朦胧的雨幕中。

“香藤，快将纸伞拿来，这会子雨刚下，还未见莃公主回来，我得去花园寻寻。”说话的是翎玉宫的掌事宫女菖蒲，眼下正急着出门。

今儿一清早难得天空放晴，这翎玉宫的小主子就坐不住了，非嚷嚷着要去花园喂鱼，这鱼有什么好喂的，菖蒲心里知道这小主子不过是闲不住了又想着找些宫女太监们躲着玩。

语罢，香藤递过两把伞来。“菖蒲姐姐，这莃公主还未出去半个时辰就去寻她回来，回头公主不尽兴了会不会怪罪咱们。”香藤是昨日才刚被分配到翎玉宫当差，自然不懂得这小主子脾性，莃公主虽是国主和国后的嫡出之女，但其性子一向温顺随和，当然不必其他宫小主子似得难缠。

菖蒲眼下没空和她解释，小主子自小身体羸弱，淋不得雨也受不得寒，每年雨季国主都会对翎玉宫的这为小主子下禁足令，不必上学不必请安，只管在翎玉宫待着就好，怕得就是一个不小心就得在病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这些你不必管，有事自然我担着，怪罪不了你。”

刚准备出门，就看到前殿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身着红色斗篷在绵绵细雨中一路小跑过来，跳跃的身影像是火把上的小火苗。

“不必寻了不必寻了。”来人站定，一遍喘着气一遍说道，“我可是最听菖蒲的话，她让我下雨了一定得回来，我哪还敢久留。”

她略施粉黛的脸上粘着被雨水散落的发丝，有几根还俏皮的翘起尾端，显得有些滑稽。额上的发饰也歪七扭八的耷拉着，身后宫女的手里还攥着几个，想必是刚刚跑来的路上掉落的。

“莃公主这么说可真是折寿奴婢了，奴婢只巴巴望着莃公主哪日出嫁了还能惦记着奴婢，将奴婢一并带过去，好让奴婢下半辈子还能有幸伺候公主就成。”菖蒲一面假惺惺的配合着，一面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热毛巾给她擦脸。可这翎玉宫里的谁不知道，小主子平日里最听菖蒲的，可算是比亲姐姐还亲。

“臭菖蒲、坏菖蒲，谁说我要出嫁了，今后就是出嫁了也定不会把你一人孤零零的留在翎玉宫，等到那时我定向父王给你要一门亲事，好让你也做个亲王夫人……”

“国后到。”这厢话还未完，门口就听见太监通报声。

“嘿，今儿可真难得。刚在花园里遇到个不长眼的小太监将我误认成芸姐姐，正巧母后路过，给他好一顿训。这才走不久，母后怎的又巴巴找上我这来了，难不成还特地来安慰我受了委屈。”

菖蒲这才知道原来小主子是在花园里遇到了国后才不敢玩耍，战战兢兢跑回来的，心想这下坏了，国后肯定是来教训人的了。

国后不紧不慢的自前殿走来，虽凤仪万千，有端庄大气的华贵之美，亦有不怒自威，母仪天下的风范。

小主子行过礼问道，“母后今日何事，竟特地来翎玉宫这走一遭？葵儿虽贪玩，但太傅让背的书也背完了，琴师让练的曲也练完了，画师让作的画也作完了，没欠功课，母后不必亲自前来检查，如若要过目，葵儿遣菖蒲送过去就好。”

说来话长，葵儿是莃公主的乳名。莃公主还怀在国后肚子里的那年，正遇上南云国几十年一遇的大寒，民间冻死百姓无数，国后心系天下为给灾民们祈福，日日冒着严寒前往宿明寺祈福，身子骨因此受到寒邪，于是莃公主打小就体弱多病，汤汤水水可没少灌。好在莃公主降生后，大雪初晴，严冬渐过。先皇见状取莃字用之，赐名为杜若莃。并称她为南云国的葵，使整个南云国向阳而生，代表着南云的阳光和希望。国主和国后则希望她能像葵花一样面向阳光茁壮成长，固以此名唤她。宫里的旁人皆不知缘由，也不敢以葵字唤她。

国后叹了口气道，“谁说母后是来检查功课的，葵儿不必紧张。母后特地命人做了你最爱的吃食，想同你一起用午膳，最近后宫杂事多，一直不得空来看看你，刚巧花园见着，想着再忙也应来叙叙母女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