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继之女（1 / 2）

正值多事之秋，太羽夜不能寐，他害怕亡国噩梦终将有一天会血淋淋上演，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北辰铁骑践踏南云百姓尸骨的画面，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哀嚎，所到之处皆为夺目的猩红。太羽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只要是梦等到梦醒时分他就能宽慰自己一切都是虚无，他还能待在这深宫之中享受万民朝拜，他坚信只要郦都城一天城门不破，他就一天还是这南云的主。

黑暗之中四周都寂静的可怕，只能听见枕边偀妃轻浅的呼吸声。太羽看着她安然入睡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惜。也许她还不知道国已垂危，也许她就如同不久前的自己一样，被构建在一副国泰民安的蓝图中，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但是他却不忍摇醒她，不忍告诉她即将面临的可能。他多希望这些担忧和悔恨都可以由自己一人承担，他可以站在杜家□□皇帝的灵前发誓，只要还有一丝力挽狂澜的可能，他都要坚守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缓兵之计，先要稳住北辰，再来整顿朝纲，不处理内忧，无以解外患。

夜已深，宫内阴冷的很。太羽轻声换来贴身侍官，写了一份紧急发往北辰的密诏。言辞陈恳，感人肺腑。书信内容一贯是表达南云对北辰的忠心，用几乎恳求的姿态请求北辰大运皇帝能对南云高抬贵手，他愿意将嫡女送往北辰和亲，以表忠诚。

“菖蒲、菖蒲”，莃公主从帐幔内探出个脑门来轻声唤道：“你在吗？菖蒲？”

“乖乖，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没睡呢？”菖蒲站在帐外，手上掌着一盏火烛。

透过重重纱幔可以看到微弱的烛光忽闪忽闪，莃公主漫不经心道：“睡不着，似是有心事。”

“莃公主可别对奴婢说笑了，你这般年纪能有什么心事。”在菖蒲看来翎玉宫的这位小主子不过只是个年仅十二的小孩儿罢了。

“菖蒲，你说今天母后特地来我宫里，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到底是何意？”

菖蒲顺着话茬联想到今日国后的所言所语，思来想去安慰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国后只是怜惜胞妹身体抱恙，不便再照顾芸公主，打算领回祥浮宫抚养罢了。莃公主今后每日前往祥浮宫请安都能见着芸公主，得空了两姐妹同在一块多玩会儿，也算是好事一件。”

“可这种事儿，母后大可不必特地前来知会我，我总隐约觉得事出有因。”

“想来是莃公主多虑了。这也难怪，莃公主自打生下来就有神算子说国后同你母女缘浅，不宜留在身边抚养。虽说你也是由长公主一手抚养长大，可刚满十岁就能单独分宫而居，这在我朝以来还是先例。芸公主不比你受国主亲厚，从小在亲身母亲偀妃娘娘身边长大，现下哪怕偀妃娘娘身体不适，不宜照顾芸公主，国主也未曾开口提出令其分宫而居，想来放到国后娘娘身边，是再好不过的了。国主国后同莃公主疼爱有佳，就算芸公主被抚养在国后娘娘身边，也定不会比亲生女更讨疼爱。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你说的有理，想来是我从小未在母后身边长大，有些羡慕芸姐姐吧！”莃公主垂下头叹了口气，悻悻得躺了回去。

菖蒲原本以为这事儿到这也就告一段落，可不出三天下来的一道圣旨彻底让整个翎玉宫上下都慌了神。

原以为国后娘娘只是将芸公主领到祥浮宫领养，国后娘娘与偀妃娘娘乃一母同胞，国主未有异议，旁人自然不敢多嘴多舌。可突如其来的那道圣旨似乎并不简单，国主好像不仅仅是属意让国后抚养芸公主。

“什么？过继？！”这下翎玉宫可算是炸开了锅，莃公主怎么也不会想到冥冥之中的大事却是说来就来。

南云国主虽后宫充盈，但宠爱有加的却只有赵氏姐妹，其膝下子女福薄，仅有两个女儿，一为国后赵俄所出嫡次女杜若莃，今年刚满十二岁，另一为妃赵偀所出庶长女杜若芸，年方十六。

“这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将芸姐姐过继于母后。”莃公主道谈不上恼怒，只是惊讶道事出突然，必由内因。

南云历朝以来，若非嫡出夭折，国后膝下无子，断不会出现过继之事。过继胞妹之女，谈起来虽是名正言顺，但是莃公主健在，实属没有过继的必要。菖蒲也弄不清这其中蹊跷，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宽慰。

“莃公主，宫外来报，国主召见。”

香藤恰在此时闯进内殿，可菖蒲这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只好转言道：“莃公主放宽心，国主这是特地遣人过来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