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什么都可以去做，除了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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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的累坏了，先是奉命去杀夏冢桉，可自己技不如人，可夏冢按丝毫没有伤害自己，竟然又还发现他竟然是当年的故人。朱砂向他承诺，今后黄泉殿的杀手不会踏足东宫半步，可是事先并没有问过仲央，所以朱砂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在奈何殿来去许久，始终也没有进去。

“朱砂，朱砂你回来啦”。红妆兴冲冲的进到朱砂房里，朱砂见红妆来了，动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朱砂拿着一饮而尽，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朱砂，你这次任务去了好久哦，我这几天一个人在殿里无聊的很，小老头这几天在他屋里也不出来，不知道在弄什么，哎朱砂，我去找绿衣姐姐换间房吧，这样咱俩就能住在一起了，你出去的时候，我还能帮你看着东西”。朱砂依旧没有搭话，红妆已经习惯她一个人说，朱砂听的时候，她一直没停的说着朱砂出去这段时间的事情，阎王谷又去了多少多少的人，谷里的那只大老虎又胖了，如此云云。

“红妆，我累坏了，我想睡一会”。朱砂听着红妆说不完的话，有些头疼，她知道若是不开口阻止，红妆说不定会说到天黑去了。红妆见着朱砂面露疲态，知道她真的是累坏了，她笑着说道：“朱砂，那你先睡，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过来”。说完又兴冲冲的离去了。朱砂看着红妆风风火火的影子，她觉得，红妆这样的性子，其实一点都不适合黄泉殿，她总是对什么事情都充满着希望，在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红妆就像太阳一样鲜活，正因为这样，也显得格格不入。但是，朱砂对红妆，也是羡慕的。

这边离开的红妆蹦蹦跳跳的去了毒司殿里，也不管毒司在不在，砰砰砰的就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喊：“小老头，小老头，小老头你在不在，在不在”。敲了许久也没有响动，她狐疑的转过身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准备走了。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毒司正站在门口。

还没等红妆开口，毒司就先开口了：“老夫年纪大了，要休息都不行，看你那叫唤劲儿，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红妆顾不得毒司的数落，兴致冲冲的说朱砂回来了，问他上次说的那个好吃的哪里有，她要去给朱砂买一些回来。毒司听得这话，也没顾得上数落红妆，随手给红妆指了一个地方，红妆小跑着就走了，他想了一下，还是往朱砂房间的方向走去。

毒司站在朱砂的门口，提手扣了扣门，本以为朱砂已经睡了，却没想到朱砂自来开了门，微笑着请他进去。毒司见朱砂除了神色不好，周身并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暗自松了一口气，才问朱砂任务是否顺利，朱砂微笑点了点头。毒司却又小心翼翼的问朱砂，目标是不是死了，朱砂一下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人沉默了一会，朱砂开口问毒司：“先生，若是我有事求殿主，可又会使殿主为难，我，该不该开口呢。”毒司想了一下，他笑着跟朱砂说：“仲央那小子，看起来是难接近的，但是也不是小气的一个人，你尽管开口就是”。朱砂笑着点点头。

毒司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走之前叮嘱朱砂多休息，朱砂笑着称是，送走了毒司后，朱砂还是收拾了一下，去了奈何殿。

“殿主，朱砂请见”。朱砂还是鼓足了劲儿敲了奈何殿的大门，不管仲央怎么说，自己总是要开口的。很快门就开了，是仲央亲自来开的门，朱砂吓了一跳，仲央开了门后转身向屋内走去，朱砂低着头跟上去，仲央什么都没说，朱砂却感受到仲央有满腹的心事想说。

“殿主，朱砂任务失败了，请殿主责罚”。朱砂跪下低着头请罪，她在仲央面前，少有低着头的时候，这次不知道是内疚还是心虚，她的头埋的很低。

“起来吧，东宫危险重重，你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容易，夏冢桉为人狡猾毒辣，我会另派人去，你退下吧”仲央没有回头，声音也听不出什么，但是却全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朱砂跪在地上依旧没有起来，仿佛没有听到仲央叫她退下的话。殿内很大，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朱砂终于开口道：“殿主，朱砂有事相求”。

仲央此时终于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朱砂，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他面具下的眼睛闪着光芒：“说吧，什么事情”。

“殿主，太子殿下在幼时，对朱砂有恩，朱砂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情，以后，请殿主给朱砂指派其他的生意，不要再去东宫了。还有，还有……”朱砂似乎是说不下去的样子，仲央示意她继续开口。

“还有，太子殿下不光是恩人，还是朱砂很重要的人，还请殿下，推了这庄生意，以后都不要接，若是对黄泉殿有损失，都由朱砂承担”。朱砂一股脑的说完，对仲央行了一个大礼，久久没有起身。

“若是，我一定要接这生意，一定要你去呢”。上方传来仲央的声音，跟往常没有丝毫相似，可朱砂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继续开口道：“殿主，为了黄泉殿，为了殿主，朱砂什么都可以去做，除了去杀他，请殿主成全。”

朱砂没有起身，头一直扣在地上，良久，仲央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朱砂知道他答应了，也不在多说，再次行了一个礼，退出了奈何殿。朱砂出了奈何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可奈何殿的仲央几乎将奈何殿砸了个干干净净，他胸口急剧的起伏着，手上的青筋暴起，站在一旁的影子也不敢出大气，他很多年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火，朱砂方才在殿里说了什么，他没听到，朱砂走后，主子就大发雷霆，他不敢多问，只在一旁守着。

“夏冢桉，为什么你什么都要跟我抢，什么都要我的”。仲央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暴吼着。他以为朱砂想要的，是以后不想再去杀人，他知道，朱砂不喜欢杀人，所以他想，只要朱砂说出来，自己就会答应她。以后，就把她带在身边，以前的计划都可以从新来过，他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会好好护着他。可是，可是朱砂想要的，竟然是护着夏冢桉，那么多年了，朱砂只见了他一面，就想要护着他。

影子是仲央母亲留给他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仲央的人，他很快就猜到刚才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朱砂会影响日后事态的发展，还请主子大局为重”。

“大局大局，什么是大局，杀了皇后，还是拿到九重殿宇那个位置，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仲央暴怒之下，对影子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影子急忙跪下请罪，仲央看了他一眼，只让他出去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他看着墙上的那副美人图，方才的怒气似乎消了很多。那副美人图，不是如朱砂所想，是仲央的心上人，但是却是仲央放在心上的人，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仲央记事以来，身边就只有母亲。母亲长得很漂亮，但是母亲却总是偷偷的哭，有时候母亲睡梦中也会哭醒过来。小仲央也会问母亲为什么哭，母亲总说是自己不好，然后就不说话了。有母亲的那几年，是他最好的时光，母亲教他读书认字，对着他笑，后来，母亲就去世了。母亲去世之前，也是努力的想对着他笑，他知道母亲有话想跟他说，但是那时候的母亲已经累坏了，她说不出话来，只对着自己笑，他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他也用力的笑，笑道眼泪都掉下来了，还是在用力的笑着。后来，母亲终于闭上了眼睛，他依旧笑着，他知道母亲在看着他，母亲不喜欢他哭。

他知道母亲不是难产的，母亲和腹中的小妹妹一直很是健康，要生产的前几日，母亲还问他，想要弟弟还是妹妹，他说想要妹妹，母亲也笑了。他知道，外祖也知道，那个他叫父亲的人也知道，但是没有人追究。那时候他哭着求父亲，求他查一查母亲是怎么死的，那个人只冷冷的说，母亲就是难产而死，叫自己不要多想。他偷偷跑出宫去找外祖，外祖的回答跟那个人一模一样，还说自己已经不小了，应该像长兄一样，文韬武略样样不差，还说自己，长于妇人之手，就是妇人之仁。那时候的仲央才知道，母亲离开了，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的亲人。

仲央在美人图前面，扑通一声的跪下，静静的跪着，没有说话，眼里充满了孤独，他用自己一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母妃，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