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软肋（1 / 1）

朱砂已经好几日未在黄泉殿见过仲央了，黄泉殿的一切事物都有专人打理，所以即使是仲央不在，也并不会乱。只是仲央长久的不在，朱砂有些不自在，红妆倒是雷打不动的日日来光顾朱砂的房间，朱砂原本是跟绿衣一起住的，绿衣也是受不住红妆一日三次的造访，不得以跟她换了屋子。朱砂对此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她一直都觉得，绿衣待自己虽然一如从前的温和，但是在某些事情上，绿衣似乎有点变了，而且绿衣很聪明，可是她跟红妆又是不同的，她并不希望绿衣可以像红妆那样窥见自己的内心。

黄泉殿虽然地处深山，但是风景一直都是在朱砂喜欢的，朱砂喜欢深夜的时候坐在黄泉殿正殿的屋顶看星星，红妆总是说更深露重的，害怕朱砂着凉，可一次又一次的劝说，朱砂只是淡淡的笑着，也并不放在心上，依旧自顾自的去屋顶看星星，几次下来，红妆也懒得劝说了，由得她去。

这几日难得的清闲，朱砂去往屋顶的次数更多了些，她这几日总是在想这些年在黄泉殿生活的日子，每日跟死神为伍，她的手上沾满鲜血。她有时候也会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这些怜悯总是在顷刻间就崩塌，所以她最后还是会对那些目标痛下杀手。朱砂躺在屋顶上，旁边放着一小坛子酒，她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来了，拿起了她身边的酒，仰头喝了起来，朱砂没有睁眼睛，也知道是谁。

“我这几日总瞧见你在这上头，原来这上面的风景，确实要好看一些”身边的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他在朱砂身边离了两尺左右的地方委身坐下，抬起头看着天空。

正值仲夏时节，夜晚的星空格外清晰，连北斗七星都能清晰的看到。夏日的夜晚虽并不寒冷，可深山的屋顶若是有阵风吹过，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忍不住发抖。

朱砂闭着眼睛，月光柔和的洒在她的脸上，那颗朱砂痣在月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格外的妩媚，可闭着眼睛的女子并不知道这一幕对男人的诱惑有多大。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眉头轻轻的皱起，身旁的男子看着打结的眉头有点揪心，轻轻的伸手想去抚平。手还未碰到她的眉头，朱砂就睁开了眼睛，清风停在半空中的手一瞬间不知道放在哪里，他伸手弹了一下朱砂的脑门，然后开怀大笑。

躺着的朱砂只是微微撇过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闭上了眼睛。清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觉得有点尴尬，他想开口说什么，斟酌了片刻又咽了回去。他像朱砂一样，躺下来看着天空，每一日的星空其实都是一样的，可他总是觉得今晚的不太一样，星空总是感觉伸手就可以碰到，实际上却相隔万里，就像身边的这个女子，他们认识许多年，此刻她也坐在身边，可是却感觉如此陌生遥远。

“朱砂，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玄清轻飘飘的问道，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深夜里，极度的缥缈和不真实。

朱砂不想回答，她不想骗玄清，也不想过多的将自己的事情公注于众。玄清是个很不错的人，是黄泉殿里少有的没有看不起她的人。如果说红妆是因为救命之恩对她有所偏颇，那玄清就是一开始就没有看不起她的人。清风也是黄泉殿排名第二的杀手，可是对于朱砂而言，他只是别人而已。

玄清习惯了朱砂的冷淡，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缠，他转身离开了，留朱砂一个人在房顶晒月亮。

朱砂还是一个人躺在屋顶上，微风阵阵的，有点凉意，她感觉到应该是起露水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那是玄清离开的时候扔给他的，还说让她别弄脏了，洗好了换回去。朱砂并没有拒绝，她就这么躺着，迷迷糊糊的竟然睡了过去。

夏日的夜晚总是多虫蚁，朱砂拿了毒司研制的药水洒在周围和身上，屋顶上的夜晚，让她一夜无眠。只是，朱砂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位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头发用金冠高高束起，他轻轻摸着朱砂的脸，说了一句，抱歉，我现在还不能有软肋。说完就走了，朱砂拼命的想叫住他，想看清他的脸，但是都无果，朱砂不得不认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朱砂一夜未归，第二日踏进房里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慢慢一桌子的好吃的，芙蓉酥，杏仁饼，蜂蜜蛋糕，朱砂认得那都是京城里一家大酒楼的吃食，朱砂一向并不喜欢吃甜食，但是对这家的甜食，朱砂确实格外的喜欢。她知道这肯定又是朱砂凌晨就策马去京城买回来的，她一时之间觉得鼻子酸酸的，红妆对她总是这样好，好到让她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了。

红妆还在屋里忙来忙去，招呼朱砂来吃饭，也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昨晚彻夜未归，红妆从来不多问她做事的理由，就像朱砂从来没有深究她为什么喜欢仲央，仿佛就是好友有了中意的人一样为她高兴。

窗外刚好看到初升的一轮红日，天空的颜色也让人觉得温暖，朱砂一下就觉得心情舒畅了起来，这世间的事情，每天一个样子，她改变不了比尔呢，但是可以决定自己，这么一想，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红妆，软肋是什么”。朱砂骤然间的提问，让红妆有点惊讶，她已经习惯了朱砂一整天都不说话的样子。而朱砂提出来的问题，又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软肋，就是，就是殿主，殿主就是你的软肋”。红妆的话说完，朱砂已经又低下头吃东西了，好像方才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吃过早饭，朱砂被红妆来着去了黄泉殿后山的山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即使还是早上，却还是让人微微发汗了，两个姑娘躺在树荫底下，闭着眼睛都不说话。朱砂的手附上了心脏的位置，红妆说软肋就是仲央，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的人就是软肋，那昨晚上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她也有可能是别人的软肋吗？或者说，昨夜的那个人，真的是梦吗？

太阳越升越高，树荫已经遮不住她们的时候，红妆终于开口说要回去了，朱砂笑着想，这样一早上不说话，大概把红妆憋坏了吧，今晚上，红妆大概又要说不停了。

奈何殿里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青色的长衫，金冠束着头发，眼下不易察觉的乌青表示他似乎一夜没睡。他身上熏着龙涎香，虽然味道淡淡的，可是价值千金的香，又怎么会是凡品。他手里把玩着一只红豆的簪子，仔细瞧着，好像同朱砂的那只是一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