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第一】“这样,够吗”(1 / 2)
“撤掉结界,”季霖道强压下怒意,再开口时是少见的连名带姓,“彦宁楠,撤掉结界!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百家并没有这个耐心,“季宗主,跟他多说无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破阵!”
人群当中的一声令下,数十道灵力汹汹而来,合力围攻之下,第一道结界开始崩裂破碎,如齑粉般漫天飞散,与此同时,承担破界造成的反噬险些撞断他的肋骨。
彦宁楠抬手抹掉嘴角的血,季霖道移开视线,手中运起灵力,“不排除血海制人心神,勿伤彦仙君。”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给他留后路。
彦宁楠满心愧疚,口里泛起苦涩的铁锈味,然时间所剩无几,他不能久留,拂帝法相现世,用不了多久就会同血海再次大开杀戒,他必须在那之前带走渊北,开启困魔阵。
陆悦没有随众人四散奔逃,他面前的拂帝法相逐渐清晰,威压暴涨,地上似乎有股强大的引力使得他膝盖发软,逼迫他躬身下跪。
这就是师尊和师弟瞒了数年的秘密么。
现在想不得那么多了,渊北匍匐在地,看起来很痛苦,方才唤他也无回应,可能是因为他咽喉处缠着的几缕黑雾——或许,或许自己的灵力可以帮得上一点忙。
陆悦明知这绝不是时候,但也不欲抛下渊北不管,于是强支起身,顶着法相的威压上前。
突然,一道飞来灵力在跟前炸开,生生把他逼退几步。
“师尊!”陆悦内力稍弱,复又跪倒,赶来的彦宁楠衣袍沾血,隔空一掌把他推至压迫圈之外,“你快离开!”
七层结界接连被破,七重反噬的力道碾压肺腑,彦宁楠将洗霜钉入地面三寸,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
“师弟他——”
“走!”彦宁楠狠下心,甩出几道不轻不重的剑气,陆悦的臂膀上霎时鲜血淋漓。
血止不住地流,陆悦摸到一手温热,也不晓得痛是什么滋味了,只愣愣盯着看,待他终于明白过来彦宁楠的用意后,平生唯一次的带了哭腔。
“是,师尊。”
彦宁楠赶走陆悦,转身对上邪魔的贪杀嗔三眼,面无惧色。
通灵山庄的池水再度被染上妖冶鬼魅的暗红,七色鹿和三更法师无声对视,僧人手中反复盘着珠串,数到第一百三十七颗沉甸甸的惧意,终于开口:“鹿七,请你,替我救他们回来,好吗?”
“为何?你自己又为何不去?”七色鹿化形,现出一张不情愿的脸。
“时间来不及。此外见过你的,除了彦仙君和渊北之外再无他人,若是我出手,他们就等于失去了一个藏身之所。”
“哈,这等的安排,你就这么牵挂彦仙君吗?”
“良善之人,不该至此。”
鹿七偏过头,闷声道,“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也会因此受伤。”
三更法师垂眸,低声说,“拜托你了。”
僧人语出恳切,姿态尽失,鹿七愈发确定了三更法师和彦宁楠之间有什么牵扯不清的过往,搞不好他昨日坦白心思被拒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我可以去救他们,”鹿七停顿,觉得自己自从变成了人,怎么就聪明了这么多,“但是你得让我做昨天没做完的事。”
三更法师:......
鹿七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人了?
“非要如此吗?”他问。
“我们鹿讲的是知恩图报。”鹿七声音越来越小,忽然感觉这么做不地道,“还是算了,不过那里人一定很多,我可能也会受伤的......啊,反正你又不在意。”
“换个地方。”三更法师闭上。
“我去去就回!”鹿七嘴角上扬,眨眼间就化作鹿形,腾空而去。
彦宁楠仙君之位得来不虚,为冲破那七层结界,百家着实花费了不少气力,尽管如此,彦宁楠还是没能争取到带渊北离开的时间。
眼看众多剑影即将到达此地,彦宁楠运起毕生功力,将策生三界阵诀锁进佛珠,逼入渊北的灵海中,顿时,法相的威压减弱了几分,顺利抢得半刻时间。
“让我带走他。”彦宁楠持剑将人护在身后,原本在前的几位宗主对上渊北那双细长赤红的竖瞳,犹豫着停在了十步开外。
“彦仙君,孰敌孰友,孰正孰邪你都分不清楚吗?”乔思远率先发声,仍是客气的,“窝藏邪魔,与百家为敌,这不是聪明的举措,更不是正确的选择。”
“渊北不是邪魔,只是被附着了拂帝残魂,”彦宁楠力气殆尽,持剑的手却是稳的,“杀他并不能解决问题,给我时间,我会想出办法。”
曹家主在人群中喊道,“真是活见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保你那个徒弟?淮岭、东海之乱失了多少条人命,都是他干的吧?这么多地方遭难,唯有南海安然,我早就想到的,彦仙君,你到底是正是邪,居心又何在!”
百家躁动,愤怒地出声应和,锋利的剑芒蓄势待发。
彦宁楠稳住气息,“淮岭、东海之乱并非渊北所过。”
“哈!好笑了,那么彦仙君,你能对天发誓,你身后的那只邪、邪魔,就未曾伤过一条人命,喝过一滴人血吗!”
话语一出,正中要害,彦宁楠沉默地看向季霖道,季霖道亦不作言语——他是百家中唯一一个没有抽剑的人。
然而自己却持剑以对。
彦宁楠呼吸困难,脑中盘算着抽身之法,一手横剑在前,一手向后摸索到渊北的手腕探去,混沌正在暴起,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暂时以灵力压制了邪魔,但恐怕坚持不了太久,还请诸位顾及天下百姓安危,事后彦某自会——”
“被压制住了?那正好,杀了他!”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听邪魔同谋辩解?杀啦杀啦!”
没人愿意再废话,于是,电光火石之间,数百道剑气夺空而出,彦宁楠别无他法,动用真元硬抗,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三丈内顿时白光刺目。
“对不住了,彦某绝不答应。”
百道剑气遇上强劲的阻力,在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过后飞向四面八方,剑盾相碰之处爆裂,烟雾升腾,众人连忙躲避反弹回来的剑气,等到烟雾散尽,原地的那两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往那里去了,追!”其中一人指向东北方。
“追!”
百家呐喊着御剑欲追,才刚刚升到半空,数道亮光窜入,只是灵巧的几个穿梭,就搅乱气流,掀翻了众人脚底下的剑。
“这又是什么东西?”曹宗主狼狈跌落,气急败坏地挥剑要劈,却连那束亮光的尾巴都没砍到。
鹿七左躲右闪地阻挡他们欲追赶的脚步和恼怒的剑气,估摸着彦宁楠和渊北差不多逃远后,啪地转了个弯,绕道去寻。
七色鹿心道就蓝衣修士的剑法和准头,那浑身檀香味的和尚抡个木鱼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可他找来找去,把附近的每个山头绕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两人的踪影。
怎么受了伤,也跑得这般快,他犯着嘀咕,掉头又寻了一遍,这下天色彻底暗去,找人也难,不过连他都找不到的话,彦宁楠和渊北应当是不会有危险了,只是没将人带回去,那和三更法师的约定......
鹿七往回赶,尽管是踏云而行,蹄下却怎么也轻快不起来。
在庭院踱了无数个来回的三更法师看见鹿七只身归来,心下不由一沉,默不作声听他描述完之后,面色才稍稍缓和。
“你这就放心啦?你觉得他们会藏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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