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第二】血海傀儡（2 / 2）

陆悦办事事无巨细，彦宁楠掂了掂厚如砖块的书信，眼尖地看到其中一封加盖了竹叶纹，他把它拣出来，像是产生了某种通感，在拆开封口之前，彦宁楠就已经知晓了里头的内容。

他波澜不惊地扫读完周宗主身染重病的讯息，将信纸对折再对折，渊北瞟了一眼，问道：“师尊，是雁关的事么？”

“嗯，周氏宗主突发恶疾，身体状况不算乐观。”

渊北拧紧眉头，思考片刻之后忽然说：“他病得不是时候。”

此番语出惊人，彦宁楠足下一滞，陡然抬高了声调，“你说什么？”

渊北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是徒儿失言，不识礼数了。”

彦宁楠自是不信，深深看了渊北一眼，脑中转得飞快——前世周温茂重病的时间在试炼会前不久，与现世相距甚远，事实上，自他重生以来，突发的事件里就没有一件是对得上号的。

药学名家的周宗主染疾卧床，就跟承鸢峰的季宗主大白天被走尸痛揍一样匪夷所思。

关于这处疑点，彦宁楠心中其实是有数的。

前世，在周宗主重病，尚年少的周瑾扬代其掌事的这段时间里，雁关周氏的修士和门客接二连三地死于非命，当时的彦宁楠和渊北正被百家追杀声讨，自顾不暇，然而彦宁楠闻得此讯后认定其中有所蹊跷，渊北阻拦无果，便同他一起暗中调查。

“师尊，现在全天下都在找我们，”渊北一脸不可思议地和彦宁楠坐进了雁关的小酒楼里，观察了下四周，稍稍压低幂蓠，小声问道，“你要救他们，他们要杀我们，师尊你这又是何必。”

“不止如此。”彦宁楠端起茶盏吹了吹，自若地呷了口茶，幂蓠边上垂着玄纱，从渊北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他师尊略显消瘦的下巴。

“......师尊认为此事是血海所为？”渊北问道。

“血海生魔物啖人血，修士为仙门中人，血气中汇聚灵力，最引魔物垂涎，而魔血制人心神——把这些串联起来，不难想到。”彦宁楠垂下眸，低头盯着杯中晃荡的茶水，将下半张脸藏入了阴影中。

渊北霎时醒悟，“所以血海挑选合适的对象，这样即便它不现世，也有傀儡替其为虎作伥。”

彦宁楠点头，“嗯，目前百家如临大敌，遭难首当其冲的是修士，所以提供给周小宗主的助力不多，我们参与进来，一面是为了雁关众多无辜的性命，一面是为了探查血海，找寻灭除之法，或许——或许还能够借此机会表明立场。”话毕，彦宁楠噤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留存着这种可笑的希翼和期待。

——若百家真的能够理解便好了，凭借着渊北和他对血海、对邪魔的了解，假以时日，是有机会同血海相抗衡的。然而人总是乐于理解他们愿意相信的事，一厢情愿地曲解他们无能为力、或是不愿面对的事，两相僵持之下，彦宁楠只能选择退后一步，观察形势，静待时机。

他本不喜仙君之位，但说来说去，他没有办法放下的，还是在那仙君椅背之后藏着的，名为责任的东西。

酒桌间彦宁楠听到风声，自从他“畏罪潜逃”后，百家对仙君一位有所争执，但碍于目前形势紧急，多方协商下，众人勉强推举了季霖道为代仙君。

——代仙君。

彦宁楠苦笑，如今世劫已至，只要无关他们的死活，百家中就多的是趁乱牟利之人，这个代仙君的位置，想来现在的季霖道也不好代。

他的一席话说完，渊北神色黯淡，静坐在他对面久久未语，半晌之后才长出一口气，缓缓说，“师尊的想法我明白了，那么——既然血海有了傀儡，师尊心中可有人选？”

“试炼会、雁关、周宗主、周小宗主、雁关修士和门客。”彦宁楠抬眼看向他。

渊北绷紧了脊背。

“周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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