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忏第一】凉的，苦的（2 / 2）

浓郁的香烛味缠绕上身，彦宁楠缓缓吸气，点头。

“放弃他，便可尝试以邪魔之躯和本魂镇压血海......”三更法师停下，端详着彦宁楠的神色，他等了一会儿，自己接上话，“可你不愿意。”

“是。”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三日后独往百家，要是谈得成，就同你那徒儿一道对付血海，若谈不成......哎呀，我们彦仙君今日情绪当真是不好，这茶都快放凉了，”三更法师撩起袖，把茶盏往彦宁楠那边推了推，“——若谈不成，你想放渊北走。有了倾注法阵的佛珠，至少可以压住邪魔两月，贫僧猜得对吗？”

“三更法师无所不晓，只是这外头都不唤我彦仙君了。”

“你值得贫僧一声仙君。”三更法师神情认真，“那么两月之后呢？仙门终究与魔为敌，你护得了他一时，你护得了他一世吗？你护了他，银九天怎么办？”

僧人探长地看着他，“你和他，本就不该。”

“他们不会针对银九天，我想。”彦宁楠执拗地摇头，没碰那白茶一下。

鹿七进来点上了所有的油灯，七色鹿总算是有模有样了，里衣外衫，角形的银发冠，穿戴得叫人挑不出错处。

通灵山庄明亮如白昼，鹿七远远地朝三更法师努了努嘴。

“彦仙君，随我来吧。”僧人起身，摆手说道。彦宁楠端起青绿色的茶盏，小小啜了一口。

凉的，苦的。

银九天的彦仙君讨完东西走后，三更法师呆在莲池边看鱼，潋潋波光打上他静谧的侧脸，鹿七从佛堂挪到僧人身旁，扯了扯他衣袖，“那串大佛珠，为什么不给彦仙君？”

“你偷听。”

“是不小心，”鹿七伸手把应龙按回了水里，“还有，门前菩提树可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东西，平时都不允许我吃它一片叶，为什么现在肯做了佛珠给他？为什么为什么？”

“你要我回答哪个？”三更法师把他那两只不安分的手捉住了，攥到一起。

七色鹿唔唔唔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换一个吧！你不肯给彦仙君的那串佛珠，送我戴着玩可好？”

“不好。”

三更法师口里是拒绝，面上是担忧，但眼里却汪了浅兮兮的笑意，到底笑没笑不知道，反正鹿七是这么想的。

第二日，彦宁楠寻不到渊北了。

水浮天境内的地界堪比三个淮岭，比东海也要大上一些，人跑了去到哪儿都有可能，但真正让彦宁楠感到不安的是——陆悦和乔时雨也不见了。

灵识定不出他们的方位，那便只剩一种可能。

尽管预想了种种，但当他破开水帘窟长驱直入时，还是被眼前景象嚇住一瞬。

渊北背对着他，拂帝法相半起，陆悦满身血污，伏倒在地，不知生死，乔时雨正用千节鞭制住渊北，苦苦支撑，见彦宁楠赶到，再也没法自持，鼻子一酸，淌出两道干净的泪痕，“师尊！！快——”

混沌横窜，渊北缓慢地转动血眼，他尚有一点自己的意识，还来得及在邪魔杀欲彻底统领上风前，唤一声师尊。

......

洞中幽暗，彦宁楠撤了阵，极慢地跪倒在地，喘息急促，手中瓷瓶冰手，他轻轻一抛，那药瓶便消失在了滚滚水流当中。

这一次，渊北失去意识的时间比往常更久，两个时辰后，彦宁楠等来了渊北不再生动的眼神，和一句冷冷的：

“师尊，是想拿我，去镇血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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