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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谲第二】“师尊骗人了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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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宁楠仅见识过一次身中禁神术的可怜人,那施术者是个半吊子,不知从哪得来了术法,在他求而不得的富家姑娘身上试验,未料事态失控,姑娘发狂撕扯下了他的大半张脸,然后像只孤魂野鬼游荡进了山林里。彦宁楠找到她时,姑娘还残存有一点自己的意识,目光时而浑浊时而清明,嘴里不受控地啃食着动物腐败的尸体。

然禁神术无可解,彦煜让彦宁楠了却她性命,彦宁楠认为姑娘未完全中术,还想试试有无他法,季霖道直接抽剑,平挥而去。

“解不了了,放她活着也是痛苦,师弟这是何必。”

彦宁楠沉默,垂眸看着姑娘的血淌成曲折的小溪,血流潺潺,不一会就没入了山林黝黑的泥土中。

身中低劣禁神术的外在表现基本同走尸无差,双目浑浊,极度嗜血,至于能不能开口说话,取决于施术者的意愿和魔血的取用,而高阶魔物势必作乱,基本于数年前被彦煜和彦宁楠赶尽杀绝。

“不管施术者能力为几何,若真的是用禁魂术伪装成走尸作乱来掩盖真实目的,只能说他极其聪明且小心。” 彦宁楠转向渊北,“这次遭难的百姓多么?”

“比之前几次都要多,”渊北一迈入这地界,血气就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 ,“弟子觉得,如果还有下次,定不是死几十个人这么简单了。”

死伤者甚众,禁魂术和其中的关联都只是猜测,如同眼前升起的黑烟般缥缈不定,让人捉摸不透,即使要追查也难以循迹,彦宁楠感到些许意难平,退步避开了将要跳到白袍上的火星。

二人过路邻城时,闻得河道边叫喊声震天,路上有不少城中人手抄各式家伙赶往混乱的中心。匆匆奔去看热闹的人也多,只顾着要占个好位置,推搡间渊北的肩频频被撞歪,彦宁楠瞅着空档把他拽出了人潮,桥边的声音过于嘈杂,“妖”啊“怪”的不绝于耳,也听不真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渊北纳闷地环顾四周,见河道两旁、屋顶上、桥上连带着桥洞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抻着脖子的看戏人,都是来围观“妖怪”的。

中心圈内棍棒齐飞,那只引起了众愤的妖怪被如雨点般落下的擀面杖和船桨痛打,围观众人难掩兴奋之色,不住抚掌叫好。渊北勉强从重重人墙间窥得那好像是一个化了人形的精怪,不对,还没完全化形,精怪只有上半身是人形来着。

一位垂眉敛目的红袍僧人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扎眼,他身处动乱的中心,却像是事不关己地立在旁侧静观这场动乱,脚边还倚着一个经箧,里头装的是几摞金闪闪的文书。

民间自行处理抓获的精怪不足为奇,通常情况下,被逮住的精怪法力无几却颇热衷于为祸人间,引起民愤合情合理,不过分外奇怪的是,眼前这只精怪被毒打至此,居然一声不吭的没有反抗挣扎,而动手的人每杖击一下,旁边就响起一阵欢呼声,丝缕光亮间歇性地从人群的缝隙中迸出,渊北隐约察觉不对,转头望向彦宁楠:“师尊,我们要去看看吗?”

彦宁楠纠结地看了眼异常喧闹的桥栏,实不欲与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便让渊北先行。河道边被围得水泄不通,渊北费力地拨开人墙,缓慢向中间挪去,与那僧人并肩而立。

“大师,”渊北朝他合十行礼,辨不清眼前僧人的身份,但恭敬一些总是没有错的,“您可知事情起因?”

僧人抬眼斜睨他,略略抬高了声音,“桥下有尾鱼偷了经文。”

“他偷了经文,教他还回来就是,为何要群起而殴?”

他已吞食大半入腹,妄想借此化形,”僧人憎恶地一甩衣袖,“便宜了他,贫僧的那本经书可非同一般。”

身后棍棒击打的闷响声让人听着发怵,僧人倨傲地颔首:“贫僧为宝国寺十大住持之首。”

“方丈委托我从万里之外带回无价真经,不料当我路过这万喜桥时,为了躲避玩闹的孩童,掉落一本经书入河。有传,若真经误坠于水中,便会有鲤鱼妖来,食之,即可化龙而去,免受跃龙门的百年之苦。

眼下这厮当真是精,眨眼间就食经过半,但成半龙半鱼之身,村人助我截住他后捞起,以杖击打其腹补缺。每击一下,鱼妖便口吐一经,贫僧只消在此待他将经文全数交出。”

渊北心下觉得怪异,只是吃了不慎掉落的经文,就要被扣上偷窃的罪名么,可能那鱼连偷窃二字怎写都不知。先不谈那虚妄的龙门,河中的鲤鱼若是想化龙,一般得先成蛟,经文纵然可口,能助早日化形成龙一臂之力,但哪会有和尚天天坐在桥头上敲木鱼念经。渊北想若他是那条鲤鱼,遇到天降真经,依着本性不可能不去吃它,不然也太暴殄天物了。

“原来如此。” 渊北没打算道出心中所想,淡淡言谢后转头就制住了持棍人正欲击下的手臂。

那人吃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干甚?!”

围殴仍在继续,渊北见喊不停他们,抬手就往中间置下结界,护住了奄奄一息的精怪,众义士高举的棍棒砸不下去,横眉怒道:“你谁?善恶不分,不识好歹!”

“诸位且等等,大可不必如此,” 渊北不忍心去看那精怪满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你们要拿回经文,跟他好好说就是了,何必把他打成这样?”

一彪形大汉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下手还嫌轻!跟妖怪有什么好说的?不伦不类的样子,白吃了经文就妄想能化龙,天大的笑话!”

“就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

“我说,这鬼东西也配人给他求情?反正高僧的经文他都给吐出来了,我们赶紧的,打死算数。”

周围的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出声应和。

透明结界下的精怪费劲地抬起头,脸上尽是血污,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得近乎病态,他似乎听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一双明眸里盛着满满的惊恐。毕竟刚吃下经文没多久又被强迫吐出,他的灵智未开完全,表情还有些茫然。

义士们催促渊北快点解开结界,好解决那妖孽,面上的愤懑如出一辙,迫不及待地想要彰显正义,但渊北的结界仍好好的在待那里,“既然经文已经取出,他也并没有犯什么天大的过错,你们这般激动,是为了过所谓惩恶扬善的瘾么?” 他不客气地指出。

众人仗义除害下掩藏的一点小心思被揭穿,闻言又羞又恼,脸上涨成了猪肝色,不禁破口大骂。一方要杀一方要留,渊北一时间同他们僵持不下,彦宁楠看事态似要失控,脚尖一点,轻飘飘落在了两方中间。渊北自觉说话过了火,低头小声唤了句师尊。

彦宁楠挑眉让他先别说话,而后转向众人,表情异常严肃地开口道,“爱徒口不择言,请诸位见谅——方才我观察了许久,这妖怪呢,身上煞气重得很,怕不是你们将他打死后,妖魂记仇,还会不甘心地留于此地......”

围观众人面露慌张,齐刷刷后退三步。

“你、你怎么确定?”

“莫不是唬我们的?”

“我为修道中人,所言不虚,一向都准。” 彦宁楠动动手指,散落在地上的一句句经文无风自动,盘旋着在半空中重新拼合成一本真经,落到了僧人的经箧上。

大家看他气质出尘,又有点真本事,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内心开始动摇,将信将疑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半人半鱼。“哦,离远些比较好,” 彦宁楠温声好意提醒,又接上,“不如,就让我们带回去处置。”

“好像只能这样了。” 大汉顺势说道,其他人未再发出反对的声音,收起了棍棒,围观人群怕被那妖物盯上寻仇,也惶惶地四散而去。

参与其中另一位壮汉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放心不下,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那便劳烦道长了......可千万千万别让妖魂跑出来了啊!”

“客气了。”彦宁楠拱手回礼。

半身鱼的气息微弱,银白色的鳞片被勾落了大半,身上和脸上伤痕累累,渊北止住了正在流血的伤口,掬起几捧河水替他抹干净脸,“师尊,这半身鱼不是精怪呢,你看他头上那角,虽然小了些,但灵气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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