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谲第二】“师尊骗人了呢”（2 / 2）
彦宁楠唔声，渊北心里慌慌的，“师尊，你——是不是生气了？弟子之前太过莽撞，处理事情不妥当，还要师尊出面来替我解围，实在不该，我知错了，下次定不会这样，真的。”
渊北认错一套一套的，而且从来都认得很快，让彦宁楠有气也发不出，“那些人意气用事，如非必要的话，便不必与他们说，徒增抵触冲突，何必呢？”
“弟子知晓了，定会三思而后行。”渊北恳切地望着彦宁楠，他师尊叹气，摆摆手，罢辽。
半身鱼在旁一言不发，懵懂地眨着眼睛，渊北点点他头上那对冒芽小角，“没想到你还有化龙之质，嗯——怎么说也是我们救下的你，不道声谢么？”
......
“哎？你不会说话吗？”
渊北半晌得不到回应，蹲下来同他平视，催促道，“说话呀。”
“你不说话，我就把你送到三更法师那修闭口禅。” 渊北终于得以扬眉吐气了一番，彦宁楠听了无语凝噎，这孩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释怀，看来三更法师和他莫须有的闭口禅确实是渊北的少时噩梦。
“以他的资质，应当是由鱼直接化龙的，游鱼本就难修得开口说话的能力，再加上化形半途被打断，发不出音来也不奇怪。”
彦宁楠猜得十九不离十，渊北怜悯地拍拍半身鱼的头，“要不就送你去三更法师那儿听听经？是个好去处，不知法师他愿不愿意让你留下。”
半身鱼咂咂嘴，眼里闪着希翼，渊北掏出乾坤袋，翻手掐了个决，“先委屈你在里头待一阵啦。”
彦宁楠负手任渊北忙活，见他系好了乾坤袋，继而问道，“去通灵山庄？”
“嗯，” 渊北御剑而起，“不过话说回来，师尊方才骗人了呢。”
“为师没有骗人。”
“师尊你不是说‘所言不虚，一向都准’。”
“哦，这次算为师看走眼了。” 彦宁楠目不斜视，“结界布得忒差劲，回去再练。”
“......知道了师尊。”
今日的通灵山庄意外的静谧，他们接连穿过外院和前堂步入长廊，依然不见三更法师的身影，渊北四下张望着寻他，前脚刚迈进佛堂门槛，靴子还没沾地，立马跟见鬼了似的画了个圈退回去。
“啊，师尊！你莫看！！千万莫看！”
渊北见他师尊也要迈进去，急得飞扑上去要挡他的视线，彦宁楠好奇心顿起，绕开渊北探头看去——
二人木然地站在堂外，渊北懊丧地低着头，他师尊慢慢揣起袖，还处于震惊当中，方才惊鸿瞥见的那段几乎全裸的脊背在脑内长久的挥之不去。
“师尊...三更法师为何在堂里那般......嗯，衣冠不整？”
彦宁楠同样在想这问题，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那脊背似乎过于纤瘦了些，应当不是三更法师。”
“那会是谁？”
彦宁楠想不起来三更法师还有这等喜好清凉穿着的好友，他再次踏了进去。
不是三更法师，彦宁楠之前退得匆忙，没来得及发现被那段脊背遮挡住的僧人。三更法师正在堂中入定，对面的人跪坐在蒲团上，身上披着的是三更不常穿的袈裟，和他一同被罩在莹亮的结界里。
红金相间的衣物在那人身上半歪半耷，他大半个身子俯趴在案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三更法师，裸露在空气中的瘦削脊背如同羊脂玉般光洁白皙，随着呼吸的节奏轻微起伏着，极富脆弱的美感。
他身处结界中也能感知到动静，没有立刻旋身，只偏头用肩膀挡住半张脸，露出双鹿儿似的眼睛观察来人。彦宁楠看出他本相非人，心下明白了三分，走近一些，抬手在虚空中摸索片刻，用指节轻轻敲了敲。
三更法师似有所感，猛地睁眼，待他看清楚来人，挥手撤去了结界。
“彦仙君，” 他笑道，“还是白茶么？”
彦宁楠应声，接着询问般的朝他对面那位昂了昂下巴，“七色鹿化形这般快？”
“是了，偷听了一年半载，悟性极高。” 三更法师说道，“名为鹿七。”
鹿七的人形活脱脱就是鹿样，灵性似乎都用在了听经化形上，知晓彦宁楠和三更法师是在谈论他，竟理都不带理睬，跪坐在蒲团上扭了扭，那袈裟还有往下掉的趋势，鹿七浑然不觉，三更法师地一把揪住衣襟，替他拢了起来，鹿七很不自在，直接就地变成了鹿形。
化成原形的鹿七，害羞依旧是害羞的，但也不肯走，一头扎到了案下。
彦宁楠、渊北、三更法师和鹿七围着几案各占一边，渊北正襟危坐，试图忽略掉三人一鹿同案围坐的诡异气氛，而视线却不住地往案下瞄。
三更法师解释说鹿七许是在深山里自在惯了，不喜束缚。
“嗐，贫僧倒觉着无妨，皆是身外之物罢了，但我这儿各路神仙佛祖多——鹿七总得穿点儿。”白袍僧人洒脱地一挥袖摆，“无事不登三宝殿？”
渊北把手伸到案下拨开硌着他小腿的鹿角，“师尊同我救下一尾半身鱼，有化龙之兆，三更法师可否留他在山庄里听听经？”
三更法师颇感兴趣地问，“是么？上半为鱼，还是下半为鱼？”
“......下半为鱼尾。”
“想不到贫僧平生还能得条龙来给院子添点生气，何乐不为？就放到我那莲池中去罢，莲池不算大，只要他不嫌挤便成。”
三更法师答应得爽快，渊北闻言喜出望外，起身去往莲池，鹿七一咕噜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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