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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谲第三】“数不可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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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师尊突然哪一天不要我了,把我丢回那好冷的崎渊底下——”

“快些住口,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呐。”彦宁楠啼笑皆非,赶紧打断他。其实这些年,彦宁楠过得不比渊北来得轻松,他们几乎试遍了所有可能的方法,行进如履薄冰,谁也不知道头顶上时刻悬着的,明晃晃的利刃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是凌迟,还是一刀给个痛快。

渊北可以在他面前展露委屈,甚至脆弱地掉几颗眼泪讨些安慰,但彦宁楠是师尊,是银九天仙君,他不能够有任何负面的情绪,至少彦煜在位时,彦宁楠就从未见过他有过。

彦宁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度以为他师尊坚不可摧,是接近上仙和完人的存在,永远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连预知到自己的时日将至时也只是平静地拍了拍彦宁楠的肩,道声走了,然后一步步迈下长阶,走着走着便隐入了莽莽山林,不知去往了何处。

他孑然而去的背影显得好落寞。彦宁楠想成为彦煜这样的人,但又不想完全成为另一个彦煜。

渊北十余岁时,忽的顿悟了一套剑法,深更半夜非拉着彦宁楠出门,想舞给他看,彦宁楠被他闹得够呛,抽回袖摆飞身站上岩壁,看他要耍出什么花来。

那夜烟月照深山,渊北摒弃了一贯潇洒肆意的剑势,有意使剑使得如同行云流水,温柔好看,无奈彦宁楠作壁上观,他只能自己同自己对剑,剑谱行至一半,渊北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住了目光,收剑怔怔地望着远处的一片山林,彦宁楠顺着他所示的方向看去,眼眶霎时变得温热。

是流萤出林,且是万千的流萤出林,无数微星正汇聚成漫漫光海,长久地徘徊在枝梢和天际间,犹如万家灯火,照得那片山林热闹非凡——太热闹了,不知道彦煜喜不喜欢。

他定是喜欢的吧。

渊北注视着缓慢地向天际淌去的群萤,“师尊,为何会有这般绮丽之景?”

“因为师尊的师尊的走啦。” 彦宁楠轻轻地说。

“师尊你听起来很难过。”

或许是触景生情,又或许是他已经紧绷了太久,彦宁楠垂下头,颓然地倚靠在了山岩上,“为师确实很难过” 他说,“有时候,也会很想念他。”

“师祖是去了天上,还是化成了流萤?”

“为师不知,你觉得化为流萤如何?”

“那最好不过了!”

“怎讲?”

“师尊见到流萤,可不就是见到师祖了吗,弟子今后夜夜为师尊捉几只来就是,师尊便不要那么难过了。”

“......休得无礼。”

于是第二夜,彦宁楠看着窗外被几朵铃兰花关起来当做“师祖”送给他的萤火虫时,实是又气又好笑,勒令渊北再也不许干这种事,渊北见他面上有笑意,便愈发得了劲,隔三差五的就往窗台放几朵亮盈盈的小白花,然后再乐颠颠地被罚抄几遍道德经。

门外又响起了微弱的挠门声。

彦宁楠怀疑他是不是把这孩子惯坏了,不然哪有几个循规蹈矩的弟子喜欢三更半夜地敲门扰人,从小到大竟是一点都没变。

他猛然想起今夜是初二。

彦宁楠开门,及时接住了浑身颤栗的渊北。渊北伏在他的肩头,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双臂紧紧地环住彦宁楠的脖子,与他贴得极紧,紧到彦宁楠都能隔着层层衣物感受到他混乱无章的心跳。

渊北冰凉的唇在他师尊颈间摩挲着开口,浑身冷到连呼出的水汽都在空中迅速结成了晶霜,紧贴着彦宁楠而获取到的温度让他稍稍有所缓和。

“师尊,冷。”

黑雾以虎狼之势席卷了渊北的每一寸筋骨,彦宁楠叹息,支撑住伏在他身上不住颤抖的渊北,然后把他揽进了自己的裘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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