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楚意有爱他的父母，有亦师亦友的同事，朋友更是随便一抓一大把，他有永远不会塌的人脉大桥生活在别人进不去的烟火人间。沈漾有什么，除了一家公司和一身厨艺，一无所有。

与其说楚意是沈漾对青春的怀恋是他对爱情的执念不如说这是他对这世界发出的最后的求救。他们互相陪伴十几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什么都不图单单因为快乐因为志投意合就陪在他身边那么久了，就算有，他也不会再干这种把心挖空只为了让别人住得更舒服的傻事儿了。

从机场走出来面对着听了无数次来过两次依旧陌生的虹市沈漾不自觉压低了帽檐，姐姐迎面走上来拥抱他。沈漾一只手拉着箱子一只手抱着姐姐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姐，我今年三十了。

姐姐把脑袋埋在他胸口，闷闷道，只要姐姐活着，你就还是孩子。

那天沈漾过生日，两个人定了一个大包间满桌子菜还有一份小巧精致的蛋糕，沈漾一边把大衣脱下来挂在架子上一边问，为什么姐夫没一起来？

“他出差了。”

“宝宝呢？”

“有保姆啊，好不容易见一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尝尝菜好不好吃。我可是这里的金卡会员。”

一向没什么胃口的沈漾那天吃撑了，吃到头晕眼花的时候脑海里忽然蹦出来楚意的脸。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在楚意眼里到底代表了什么更想不明白楚意为什么会一边用尽力气推开他一边说着他很重要。虽然想不明白但是照正常人的想法有个傻瓜追在自己身后那么久应该就像个笑话吧。

沈漾盯着面前那个挖了一勺的小蛋糕，许下三十岁的生日愿望：若你在酒桌上与人饮到正酣，需要一份笑谈，请谈起我的郁郁寡欢。

晚上九点多作业的船只归岸江面上晃晃悠悠地飘着几艘用于游玩儿的轮渡。

咸湿的海风迎面吹在脸上，沈漾靠在栏杆上，再一次不合时宜地想起楚意。他记得他做不出卷子皱着眉头转笔的样子，记得他抽烟的握着奶茶的颐指气使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记得他沉默的，忙碌的，装傻充愣拒绝的样子。

一切都没什么不同，一切都不再相同。

姐姐站在他身边拢了拢披肩，说，这次多待几天吧，从小到大都没机会照顾你，这次多留几天姐姐教你怎么撒娇。

沈漾非常直男地想象了一下自己翘着兰花指拽着别人衣角撒娇的样子瞬间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有件事儿，他没准备对任何人说，想着要以一腔少年心性瞒到最后，哪怕刚刚在饭店也没有过要把这件事儿告诉谁的念头，但是那一刻，看着姐姐在夜风中飞扬的发丝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忽然特别想非常想把那件事儿说出来。

脑海里甚至来不及想说出来究竟会是什么后果就只是单纯地想把那件事儿说出来。

“姐，明天陪我去一趟T城吧，我预约了医生。”

姐姐回头看他，沉默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问只点了点头，说，好。

又是年终冲业绩的时候，楚意在北方缩手缩脚地过冬，那几天刚好鳌拜发情没日没夜地乱叫他每次都睡不好连家都不敢回。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到手牵手的情侣从身旁走过忽然想起沈漾来，想着这次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他不是同性恋，但他可以和沈漾做兄弟。要是……要是沈漾坚持的话可以再商量。

他正想着应该用什么借口给沈漾打电话怎么开口的时候遥远的虹市爆发了海啸，海浪冲天而来摧毁了整个城市。虹市作为沿海城市繁华了大半个世纪之后因为一场海啸顷刻间覆灭。电视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那场海啸，新闻里说，初步确定死亡人数十万，失踪人数不明。

那时候钟旗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个饕餮摆件听着电视上的报道内心毫无波澜反而还有点想发国难财，他一向是说做就做的人拿起手机就准备打给沈漾。说实话发国难财这种事儿他不是没做过，甚至平时国泰民安的时候也致力于搞点破坏，但这毕竟还是不太好，他下意识打给沈漾其实不为别的，就是耳朵痒了想听沈漾骂他。

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钟旗就略带烦躁地打给了江洋，江洋说老板出差了，钟旗下意识觉得不对就派人查了沈漾的行程然后听着“虹市”两个人感觉心脏好像漏掉了好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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