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人一辈子最迷茫的时间段大概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每天忙于协调工作和爱好协调现实和梦想协调过去和未来，茫然四顾仿佛每条路都可以走又每条路都走不通。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就会慢慢变淡，不是想明白应该如何对自己的后半生负责了，而是慢慢接受了这种现状以及有了需要付出大量精力去做的事儿。

每天忙忙碌碌的，忙着忙着某天忽然发现自己对于感情好像看开了，前半生用尽心力去强求的东西后半生觉得有没有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小时候早就在心里划好的界限渐渐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楚意心里没有非得到不可的人也不知道应该选一个什么样的时间点结婚，唯一知道的就是，要他接受一个男人，等于赶鸭子上架逼母猪上树。

沈漾的想法刚好和他相反。在沈漾心里，他的后半生怎样都可以，只要楚意在。于是就陷入了一边探寻一边闪躲的死循环，不断伸出手去试探对方底线。只有钟旗，奉行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动不动就要使用非人类的手段每天在违法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

楚意想过他和沈漾究竟应该怎么才能回到当初无话不说的状态，没想明白。他当时美滋滋得洗了一个澡喝了一杯酸奶悠哉悠哉跑去刷完牙然后躺在床上皱眉深思，结果没有两分钟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完全不记得前一晚睡着前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彻彻底底得把沈漾抛到了脑后。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被迫把这茬子事儿想了起来，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漾忽然变得阴魂不散，哦不，是无处不在。只要是和中瑞总部有关的活动只要他去找钟旗必然能碰到沈漾，他们一起出现的频率高到恍惚让人以为是连体婴。此外楚意还发现经常去的超市酒吧4S店通通都有威臣的广告，简直是无缝植入。

某天一起去总部，部长看到他和沈漾在走廊里说话之后就认定他们两个关系不错要他机灵点说不定能为营销部争取一个项目。其实哪有什么工作，他跟在沈漾身边只会无端滋生无限多的麻烦。

十一月，入秋之后第一场暴雨。威臣办公楼前，沈漾低头看着拦在面前不说话也不让开的女士问，你是？

“我是开发部的……”

雷声太大，后面的内容沈漾没听清楚，只是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分部经理打来电话说要请几天假，理由是有一个员工死缠烂打，他觉得这几天出门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避避风头。

沈漾从不对员工发脾气，一些胆子大老员工会跟他开玩笑，他当时以为对方遇到了什么不方便说的事儿，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员工真的存在。

“辞退你是人事部的决定，你找我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反对人事部的决定？”沈漾站在离她两步的位置手肘放在身前明显的防备与不奈。

“我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辞退我？我在威臣干了十几年不过是最近没有突出成绩就要辞退我？你一句话就要毁我生活，凭什么？”女人忽然失去理智抓住沈漾的胳膊仿佛下一秒就会咬上来。

“公司里盛传的那个多年间孜孜不倦拿公司东西然后还骚扰领导的就是你吧？我猜对了吗？”沈漾沉着脸往后带了一下胳膊，原本咄咄逼人的女人瞬间暴露在了大雨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是花不完的钱和体面的工作，换言之就是让人嫉妒的资本好让你拿去炫耀。就算用尽心机得到了，别人给的东西，你握得住吗？”

女人还愣着，沈漾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大厅走。楚意正在台阶上站着看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雨下得很大，他们隔着白茫茫的雨幕相望，良久，沈漾迈步朝楚意走过去，他刚刚劝过别人放弃，结果自己转身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且毫无悔改之意越走越远。

“怎么了这是？在大雨里吵成这样？”楚意顺嘴问道。

“没什么，马上就下班了，我送你回家。”

楚意一边后悔今天出来没开车一边绞尽脑汁想着有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能拒绝。他正尬笑的时候就被沈漾揽住了肩膀带着往车库走。

那天的雨下得像是世界末日雨滴从高处坠下来像是要把伞面砸穿。楚意乍然暴露在大雨中下意识就往伞下躲，和沈漾紧紧靠在一起。等到他回过神来才隐约注意到沈漾揽着他的手是扶在他胳膊上不是揽着肩膀。

男人之间有这么扶胳膊的吗？大概有的吧......楚意疯狂安慰自己，想多了，想多了......

读书的时候下雨了他们披着一件外套就能毫无顾忌跑进雨里，那时候他们睡一张床用一根吸管连校服都能混着穿，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如今撑一把伞也会多想的地步。

一路上沉默着，等到了小区门口楚意远远得就让沈漾停下，嘴里说着“谢谢沈总”然后就准备解安全带下车。

沈漾手还握在手刹上，透过车窗望着外面步履匆匆的行人，低声道，不请我上去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