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稚女(1 / 2)
经过篮球场,看到篮球队的人还在场上奔跑,夕阳照着他们满是热汗的脸庞,球鞋与地板摩擦发出“吱吱”的响声。球场的少年们来回地防守,传球,过人,投篮,欢呼。
围栏旁边站着青涩的少女,她们脸上带着仰慕又美好的笑,地上堆着书包,不知道哪个书包里会塞着情书。
自己也有收到过女生的情书,含蓄又直白,简单又天真,大多都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塞进来的。也有比较大胆的女生,会当面告白。那些女生的脸,很多都时间太久而模糊了。印象中比较深刻的还是源稚女的反应,他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羡慕和不安,总是会找借口让自己拒绝掉。
说起来源稚女很少有勇敢和自信的时候,因为比同龄人瘦小,像个女孩子,受排挤,被说没用,又有自己这个哥哥做对比,所以更加自卑更加胆小,不喜欢与人接触。
只有带着他打篮球、学剑道、爬山的时候他才会变得跟平常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怕,眼睛里闪着光,那时的快乐也是真的。
尽管不太想承认,但源稚女确实跟自己很默契,比别人更能读懂彼此的眼神和言语,有时默契到像是两个人长了同一颗心脏。
玩篮球时,读对方的唇语就可以知道下一步是往左还是往右,是传球还是投篮;练剑道时,皱眉或者抿嘴他就能很快明白自己哪里失误了;平时生活更不用说,伸手就知道该递过来水还是毛巾。
现在仔细想想,与其说是默契,还不如说是依存。
源稚女曾经说:“如果哥哥是光,那我就是影子。”源稚生现在才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实想说的是,光下可以没有影子,但是影子没有光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影子是不能没有光,但世上并不是只有他这一束光,离了他,换了别的光,影子也可以继续存在。
以前没能让源稚女明白这一点,现在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学会了。
源稚生继续往前走,一抬头就撞上源稚女的目光。
源稚生:“不是让你在教室等着吗?”
源稚女耸肩:“别人都走了,我自己却坐着不动,不喜欢那种感觉,就是‘又剩我一个人了’那种感觉……听我们班的女生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又想起国语老师的话,源稚生没提那件事,只是说:“回家吧。”
天边的霞沉淀下去,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一前一后。远处的屋子依稀点起了橘黄色的灯,风吹过草地卷起地面的余温又拂过哥哥紧锁的眉头,又撩起弟弟细碎的额发。
源稚女忽然停下来,仰头望着飞向天边的鸟,说:“我想学篮球。”
话音刚落,源稚生停住前进的脚步,回头说:“我记得你本来就会。”
源稚女:“可是没有哥哥那么厉害啊。”
源稚生:“稚女。你不需要像我一样,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我想去做。而且我们是双生子啊,所以有很多地方相像也不奇怪吧,对不对?我们是两个互立的镜子,看着对方就像看着自己一样。”少年的眼睛清澈明晰,笑起来,眼睛里就会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源稚生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你教我吧。如果是哥哥你亲自教我的话,我肯定没有问题的。”源稚女这样请求。
哥哥把弟弟的书包接过来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走,摇头表示不赞同他这么做,无奈道:“以后再说吧,你明明不喜欢篮球,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精力去学?没有必要,你喜欢的是表演,学能剧才是你的正途。”
书包带被人从后面拽住了,源稚女的眼神倔强又坚定:“下一个愿望是想和你一起打篮球。”
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里躺着一片叶子,上面写的是:“今年的第72个愿望:和哥哥一起打篮球,我不喜欢篮球,但是哥哥喜欢就够了。”
那些小小的、清清楚楚字让源稚生没来由地心头一颤,如果这种小事也算愿望的话,那别人在神明和流星面前许的愿岂不是奢望?这种从心底升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源稚生手放在弟弟的头上揉了揉,温声道:“我会教你的,但是你得听话。”
源稚女点头:“我会乖乖听话。”
明天是周末,学校不开门,篮球场也是不能进去的,但是附近有个开放的篮球场,需要起早去占位置。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哥哥会叫醒自己的。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源稚女做什么都觉得很有干劲,回到家先去隔壁邻居借了篮球,帮源稚生做晚饭,洗浴就趴在榻榻米上把作业早早地写完了,收拾好明天要带的东西,整齐地放在墙角。
躺在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源稚生夜里把手放在弟弟手上,后者很自然地握住了。这次稚女没有半夜里惊醒,睡得很安稳,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弟弟睡眠很浅,哥哥只轻轻的喊一声“稚女”他眼睛就睁开了,坐起来看窗外的天才微微亮,又想躺回去。还没完全躺下去,源稚生就把他从被子里拎起来,他这才慢吞吞地去刷牙换衣服。
出了门,被清晨的凉风吹吹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露天球场笼罩着朦胧的雾,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脱掉外套还会感觉有点凉,做完热身运动出了点薄汗就舒服多了。
“投篮姿势矫正一下,手臂抬高一点,眼神要坚定,力量集中到这一点,把球投出去。”
“嗯。”
源稚女很聪明,只要教了一遍,他马上就能抓住要领,只是一些细节没调整好。源稚生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如果他是个老师,一定很严厉。
源稚生把球给他,示意他进攻,自己防守,看看他能不能通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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