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毒妇（1）（1 / 1）

“金五娘？”陶尘回头，朝傅进挑眉道，“没想到，你欠的还是笔情债啊。”

傅进虚脱似地摆手：“大人，我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是吗，我信你？”陶尘背起手来，眼角噙笑地将他瞥了一眼，转身而去，晚风扫阶，牵起一阵衣摆乱扬。

陶尘来到狱内，走下牢阶，潮气覆顶而来，视野暗得如岩洞。铁索拉扯的冰凉声起，还有麻绳在张裂的边缘震颤。这声音，是一旁从拷问室里飘来的。

陶尘侧头望去，映入眼中的是满架子刑械。金五娘被绑在木桩上，墙上的铁钩黑冷如水，沾着旧血的皮鞭干枯欲燃，炭盆噼啪地爆裂出零星火点。

柳溯也在屋内，正襟危坐在五娘面前，一旁的衙役不断朝他张望，他却始终压着眉头，不发一语。

陶尘叩了叩门，扬声问他：“怎么，这是要动大刑？”

柳溯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大人，金氏她不肯认…”

“我为什么要认？”五娘咬牙，“因为我身上藏了粉，就认定我下毒？那是我用来了断自己的。”

“是么？”陶尘转身望她，“可我记得你答应过傅雪贞，不会自裁的呀。”

五娘目光一闪，哽咽一声，仰头拉直了脖颈，从牙关挤话道：“话虽如此，可到底要备下死路，以防不堪之辱。”

“好个烈女，”柳溯冷笑，“今日中午，是你主动和送饭的差人调情的吧？”

五娘嘴唇微动，皱着眉垂下头去。

“大人，”柳溯目光如火地望向陶尘，“这女人心口不一，你千万不要信她…”

“我几时信她了？”陶尘笑道，“柳贤弟，你可别误会我。”

柳溯垂眼瞥地：“大人有分寸便好。”

陶尘轻笑着绕过柳溯，踱步来到桌前，捞起案上陈设的铁针，在眼底悠悠转动着把玩道：“柳贤弟，你还用这么老套的刑具啊？要审女犯，根本用不着这么费力。”

“你要怎样？”

陶尘掷下铁针，抬手拍了把衙役的肩膀：“去，把她的裹脚布解下来。”

衙役怔了片刻，红着脸蹲在了金氏面前。五娘本欲躲闪，却已被牢牢把住脚腕，层层白布如抽丝剥茧，露出皱巴巴的一双小脚。脚尖的指甲早已不见，五趾仿佛嵌进了石灰，如两块冷得发白的面团，被人用蛮力拗成了小块。

金五娘垂头，指尖扣紧木桩，乌黑如缎的青丝上面，流淌着铁与火的凛冽焦灼。

陶尘令道：“放她下来。”

衙役忙松开铁索，哐啷一阵声响，金五娘离了木桩，脚底刚触上地面，便是过电般一阵颤抖，筋骨俱软地歪倒在地。

陶尘望着她撑地而起、肌肤苍白的脸，和如履炭盆的脚尖，轻笑着勾了勾手指：“你起来吧，我放你走——若能走到县衙的门口，我便再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