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如从前(2)(1 / 1)
回到家里,傅大娘甩上房门;兰玉钻进自己房中,拿被窝蒙住头,遮断了刺眼的日光。隔壁响起了棍棒的闷声,如此沉重,一敲一打似击在他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棍棒声渐渐消停,犹如云收雨霁,只剩下零洒的水点。大娘扔下裁衣尺,到厨房里备饭去了。世界静了下来,菜刀密密地剁在砧板上,像是潮风吹起、重新淅沥的雨脚。
静默间,兰玉的房门发出轻响。他蓦地抬头,望见傅雪贞立在床沿,反手扣上门扇,缓缓朝他抬眼;她嘴角带着乌青,长发遮覆了大半面容,一言不发地挪动脚步,如一面白墙没顶而来。
“姐姐…”兰玉十指骨节颤响,抠进棉花被里。
雪贞跪上床,朝他猛地扑去,双手如白电掐上兰玉的颈,将他重手摁倒在床头。
“姐…”兰玉扒住她的手,从牙关挤出游丝低响。
傅雪贞勾唇冷笑,指尖锐如钢针,掐得他颈骨欲裂、筋脉如青藤暴起。
她指甲抠紧,又猛然踩住他的膝盖,碾出响声,切咬的唇齿间漏出闷笑:“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
兰玉双眼翻白,脑内腾江倒海,眼前又翻起儿时的噩梦,竟是姐姐要将他置于死地。
“去死吧。”雪贞颤颤咬牙,十指愈发竭力;热泪如滚珠滑落,砸满了他的脸颊。
兰玉面庞青紫,嘴唇愈来愈黑;双眼欲裂,眼白上爬满蛛网似的血红。终于,他双手失力地跌落,后背砸在了床板上,两眼无神地闭紧,似一只油尽的灯笼。
雪贞抽出双手,呆滞片刻,痛快地嚎啕了几声,泪珠一路洒落,滴满兰玉的中衣——像铺过一张干瘪的白纸。
她撑着床沿,站回地面,失神地碰落了桌上的笔。
兰玉试探着,将眼帘睁开细缝——他方才装死,骗过了她的眼睛。
傅雪贞背对着他,从怀中不知掏出了什么。兰玉悄悄地拔下发簪,紧握着坐起身来。
她长发低垂地散在腰间,搬来一张木椅,迟滞地抬腿,站了上去,仰面对着房梁,抛出了绽着破线的一根麻绳。
兰玉双眼放大,紧捂住自己的嘴;后背贴着墙面,心擂得嗵嗵作响。雪贞给麻绳打了个死结,徐徐转过身来。
望见兰玉的一霎,她脸色煞白,脚下猛地一滑,双腿悬空,剧烈地踢腾晃荡。
兰玉飞奔上前,抱住她的脚,拖回椅面,帮她站直了身子。
雪贞喘了片刻的气,忽然又用力蹬开木椅,下巴撞上麻绳的结,双眼大瞪,脖颈被拉得笔直。
“不!”兰玉哭喊着箍住她的双腿,踩上木椅,把人抱下来,落在地上。
“姐…”他抽噎着将她箍在胸前,仿佛要嵌进他的骨血,“你别死,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傅雪贞缓缓睁眼,瞟过兰玉的脸,唇角挣扎着上挑,勾了个极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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