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成人礼（3）（1 / 1）

柳溯被推搡着转过巷口，扎进了一堆脂粉香里，眼前是满楼红袖招摇，半掩的小窗后烛影明灭。簪花的佳人举着灯笼，路过了二人身畔，带着蜡气的热风袭来，登时吹红了柳溯的脸。他攥住陶尘的手肘，企图转身往回；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定在门畔，盯住他乱闪的眼眸，笑道：“风遥，今日的酒水我请客，算为你做一个成人礼罢。”

“成什么…”柳溯咬紧牙，闷着头将他向外推，手臂笔直地打颤，“陶尘，你自己眠花宿柳就罢了，还拉着我…”

“眠花宿柳？”陶尘垂头轻笑，试探着碰了碰他的鼻尖， “风遥差矣，陶尘可是宿柳…不眠花。”

“什么？”柳溯怔住了神，视野带雾地错乱了一瞬；仿佛有水幕洞天在眼前破开，面前的人是帘中倒影，隔着水光朝他伸手。

陶尘勾唇一笑，侧身勾上柳的肩膀，圈着他跨过了门槛，绕向了曲栏深处。忽然有人影掠过身畔，陶尘目光移转，揽住擦肩而过的小厮，朝他挑眉道：“小林，拿壶酒来。”

“是，大人，”小林忙点头，“还是要往常那样的酒么？”

“该怎样便怎样，”陶尘顾自转身，抬手指向楼道尽处的一间暗房，“那是金五娘的房子吧？怎么不点灯。”

“大人，”小林慌忙拦在陶尘面前，“那间屋子…已经不能用了。”

“怎么不能了？”陶尘皱着眉头负手，“我只在那里喝酒听曲，换了别处我不去，脂粉气太呛人。”

“可是大人…”小林哆嗦着道，“那间屋子死过人…”

“我知道，”陶尘轻悠悠扬起一笑，“金五娘在这里杀了孙省，她自己也成了死囚，你们这些信神信鬼的，便觉得那间屋子阴气太重。”

“是…”小林肩头微抖着垂头。

“不过你说，哪间房子没死过人？”陶尘仰起头，目光晶亮地扫视过深深楼宇，眼波一转，朝小林笑道，“这青楼里，冤死的多是姑娘，怨气还没散去，便又有新客踩着尸首寻欢作乐…”

“大人，”小林点头不住，声里带了哭腔，“您别说了，我这就把灯点上。”

陶尘住了口，噙起一抹笑意，侧过身子，目送他进了屋内。

火烛刷地亮起，照彻了壁画上美人眉目。淡淡的檀香浮动在梁间，床帘半卷地随风轻拂，一柄琵琶斜靠在床畔，弦上的余音似仍未逝去。

柳溯皱着眉头，缩向了屋的角落。陶尘抬眼望了他一瞬，便低头专心拂案上的灰尘。

不过多时，小林折了回来，奉一坛清酒上桌，低声问他：“大人，可要唤歌女作伴？”

“不必了，”陶尘轻笑着挥袖，“你们的歌女，酒量都不及我一半；这里有我作陪，便已够了。”

柳溯闻言，蓦地回头，目光里烛影徘徊，流波难测。

小林将脖颈压低，试探着向后退，见陶尘不曾拦他，连忙疾步出了屋门，反手掩上了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