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最后一面（1）（1 / 2）

七月初五。

三更的锣鼓响了，荡悠悠地飘过了灯火通明的窗畔。陶尘还伏在案前，将渐渐冰冻的砚台反复化开，蘸作笔头不干墨、纸上如烟文。

“你怎么还不休息？”柳溯扒着枕头，强撑开如铅的眼皮，“你已经连续三日，捱过三更了…”

“你先睡吧，”陶尘一面磨墨，一面回头苦笑，“等我离了县衙，每天想多早睡，便多早睡；只是临走前，总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

“你刚来县衙的时候，也是每天捱到五更的…”柳溯挣扎片刻，索性合上了双眼，话语渐弱地混在呵欠里，如一团云雾里的飞絮，“你的上一任，林大人，不也是留下了烂摊子…”

“所以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陶尘从怀中掏出手帕，罩在灯上，将光线笼暗了几分，“你先睡吧。”

身后是一片寂静，唯余渐匀的鼻息；微弱的蝉鸣伴着风过竹声，渐渐贴近了窗畔。

一同贴近窗畔的，还有月下独行的人影。

陶尘搁下笔，轻轻推开房门。来者是一名狱卒，睡眼惺忪地向他走近：“大人，你还没睡啊。”

“什么事？”陶尘将斗篷披上肩头，反手合上了房门。

“大人，金五娘说想见您。”

陶尘犹疑片刻，点了点头，开窗吹灭了桌台的灯盏，向狱卒低语道：“走，你带我去。”

狼头狱几乎已放空了，空房里回荡着狱卒的鼾声；晃动的烛火引出狭长的路，映照出尽头的一袭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