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今日可真热闹。”
“那当然,现今江湖上最有权有势的耿家三公子定亲,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听说耿家三公子定亲有好多女孩子都很伤心啊!”
“可不是嘛。耿家三公子那可是一表人才呀!”
因为府上就我一个人跟着耿瑆禾去了扬州,所以我就被委以重任了。我站在门口帮忙接待扬州好友,听着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叽叽喳喳说的话,心里实在止不住对这些人的鄙视:这些人的马屁可拍的真好。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因着耿瑆禾觉得他和秋栀滢的因缘多亏了我,便安排了我坐前排,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坐前排的。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古人都说借酒浇愁,我却只觉得愁时饮酒只有涩,再没有平日里饮酒的那种快感。借酒浇愁愁更愁,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旁人说了些什么再也听不进去,此时此刻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一个耿瑆禾。
定亲仪式比较简单,总归就是两个新人前后四处敬酒,接受众人的吹捧、祝贺!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影,只见一双红影出现在眼前,一个相貌极美的女子拿着金樽,笑着对着我:“芋蒙,你可是我们私塾的才女,我真想听听你给我两的贺词呢!”
“你是谁啊?”我一甩手将她手里的酒杯打翻在地,美酒洒了一地,若我是清醒的,估计还得为这洒了的美酒惋惜一番。这次我以我后半生的自由为注发誓,我绝没有借酒撒野,我是真的喝大了,不省人事了!“耿瑆禾,你为什么娶她?就因为她生的好看?”耿瑆禾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却并未说什么。
“你喜欢耿瑆禾,不也是因为他长的好看?”忽的背脊一凉,感觉不太妙。这句话是从秋栀滢的嘴里说出来的,我虽醉了,听见了这一句比喝任何醒酒汤都更加起作用,一下子的便清醒了许多,只是头疼的厉害,脚轻飘飘的,像是要飘起来了一般。
“栀滢!”耿瑆禾低低的吼了一句。
秋栀滢听见了他的吼声,却只是装作没听见似的,接着说下去:“昨夜里有人秘密的送来一封信说是梁芋蒙写给耿瑆禾的情书,我开始不信,只觉得是有人恶意挑拨,可谁知梁芋蒙今日竟,,,”说着说着竟还哭了起来,旁人见她哭的如此伤心,都纷纷安慰她。而我自然就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人喊骂!
“怎么会有这种人?”
“还私塾才女!呵,良心怕是被狗吃了。”
“这梁芋蒙胆子可真大,江湖人都知道耿家严令禁止下人与主子只见有任何不堪的关系,她一个在耿家做了年的梳洗丫头怎会不知?”
“你有何证据?”耿瑆禾冷静的让人好生失望。
“就凭这首情诗是她的字迹,且还写了你的名字。”秋栀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准备好了。
“一瞥若惊鸿,再见心亦悬
君名时时念,修书天天临
事事共休休,卿卿与我我
欲说两相好,不待侍今朝”
“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真是败坏风德!”一个满脸油腻的老男人说道。
“我做什么了?我自问我未曾做什么对不起谁的事,喜欢一个人如果有罪的话,那天下之人,谁又能独善其身?”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既然无人为自己说话,那就让我用我清醒着的唯一理智再为自己辩解一番。那声音不知是因为难过、不解、愤怒还是酒饮的多了,像是伤风感冒很久了一般。嘶哑,难听!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实在是很难听的声音。
“你若是喜欢旁人,自然是没错的,可你错就错在明知耿家不许下人对主人有任何非分之想却还犯。”耿酋歌厉声道,我大概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了吧。只会比那个在我之前被卖了的丫头更加惨。不知是酒精作用上来了,或是其他的什么缘故,我就这么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脸贴在凉凉的地板上的感觉,嗯,怎么说呢,很凉快,可是也摔的很疼。
“来人,待下去,关在柴房里。等我亲自处置。”耿酋歌对着手下人吩咐道。
“是。”
刚刚还是一副活阎王的样子,见我这令他糟心的人被抬了下去之后,便转而对着满堂的宾客堆着笑容道:“各位见笑了,扰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抱歉!耿某在这里赔罪了。”说着便朝众人弯腰行礼,众人纷纷前去拉他“这可怎么使得?”又是一阵寒暄、拍马屁,这宴会总算是继续正常的进行了。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而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才睁开了厚重的眼皮。朦胧之间只觉得好多人围着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我才能完整的看清周遭的环境。
我在人群之中看见了耿瑆禾,竟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似的:“瑆禾,你们这是要干嘛呀!”
谁知我话刚说完,一大个嘴巴子便朝我扇来;“你一个下贱女婢也配直呼少爷名讳?”这个打我耳光的是耿瑆禾家最年长的一个老奴,耿家所有的奴才就属她的地位最高了。
我低着头,嘴边实在疼的厉害,我隐约感觉到一丝丝血腥味。心里止不住的开始骂这个打我巴掌的人:刘英,你这个老奴才,下手真的是重,你激动个什么劲,你家小主子也没说什么。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我头顶响起,只见刘英已被耿瑆禾一巴掌打得睡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见此状,心里莫名的暗爽。
“她梁芋蒙即使犯错,也是我的奴才,这个家,除了我,没人可以动她。”
我以为我得救了,虽然我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一大早的醒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中的跪在祠堂外的院子里,还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巴掌。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掌罚管事,接下的就交给你了。”耿瑆禾轻飘飘的说完这一句,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他不管我了。
“是。”掌罚管事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满脸的油腻,实在是糙的很,他可是曾经在军队里上阵杀过敌的很角色。
耿家的家规就是没有固定的家规,全凭主人们的心情决定,若真要说有什么固定的家规,那大概就是主人不能与下人有染,凡是对主人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奴才都要承受家罚三百,死了便是活该,不死便丢出府外,任其自生自灭。
而此时,我要承受家罚,究竟为何,我犯了什么事?我不服,生死攸关之际,我必须问清楚:“敢问掌罚管事,芋蒙所犯何事?”
“你还有脸问?”掌罚管事李青这一句问的我开始有点心慌,我想发生了什么,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我若是你,直接撞墙得了。”
李青后面在说些什么,我已然听不进去了。
耿家有家法和家罚,家罚是惩罚奴才的,而家法则是惩罚主人的。家罚必然是比家法更折磨人的。
“你就这样走了,你就这样不管我了”我哭着低声呢喃道。
“住嘴,梁芋蒙注意你的身份。”一直在旁默默不说话的耿家家主耿酋歌也忍不住的朝着我怒吼。“李青,马上开始。”
“是。”
家法就只是简单的跪祠堂而已,除非与下人私通,则会被除祖籍,废五识(此处的废五识并非五识全废,而是由受刑者自己选择五识中的两识废去)。
普通的家罚就是用带刺的藤鞭抽打其身百遍,一般身子较弱的女子是熬不过去的。而我要接受的就是这藤鞭加身之刑。
刑法已经开始,一鞭一鞭的抽打再身,似乎在一遍一遍的提醒我,自己对耿瑆禾的心思是多么的为世人所不容,难道我的喜欢在他们看来竟如此不堪?最可悲的是就连耿瑆禾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看我的眼神再不似从前那般,他就这样走了,不管我了。
疼痛的实在忍不了就晕厥了过去,嘴里百味陈杂,又咸又腥。
“给我弄醒,弄醒了继续打。”耿酋歌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像是看好戏一样看着我被打。
“是,主人。”
“还有多少鞭?”
“三十。”
“嗯。那就交给管事了,我还有事要办。”
“是。”
耿酋歌走后,下人们便开始议论起来。
“以前也有丫头犯错的,怎么不见主人亲自看着执刑的?”
“对呀,更奇怪的是,少爷竟然为了这个丫头动手打了刘管事。”
“谁知道呢?”
“你们莫不是也想尝尝这藤鞭的滋味?”李青喝厉道。
顿时鸦雀无声,“主人让你们来看着是让你们谨记梁芋蒙的教训,以后若是谁再敢对少爷生出非分之想,她梁芋蒙就是下场。”
这一百鞭终究还是忍过去了。
“她可真是个硬骨头。”
“可不是嘛!”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过去的。”
无关痛痒的戳着别人的疤痕,当真就这么高兴么?怎么忍过去的,就是靠着自欺欺人熬过来的。
差点就撑不住了,可是我靠着自己给自己编制的一个谎言,熬了过来。因为我不信,不信他当真如此无情。我一定要撑下去,我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家罚熬过去了,我陷入了长长的昏迷,昏迷中,我做了一个很长很美好的梦,也许就这样待在梦里不醒来,也是极好的。
周身只觉火辣辣的疼,醒来发现自己竟身着一身破烂衣服,
“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我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一点没有,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梳洗丫头,仅此而已。”耿瑆禾背对着我,始终不肯转过身来看我。
“那你为何要打刘英那一巴掌?”究竟是为何,他都这样说了,我为何还不能放弃?难道非要自己将刀递给他让他一片一片的剐了自己才死心?
“因为你是我的丫头,她在没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打你。就是打我的脸,我自然要给她一个教训。”他语气不急不缓,井井有条。
这一句彻底的压倒了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噗!”血溅开的样子真的很美丽,就像那只在瞬间盛开的昙花一般,这一切好像真的就像昙花一梦,别人都忘了离开了,唯独自己眷恋那一点香味,久久不肯离开。
倒地的瞬间,眼睛快要闭起来了。却看见了他的转身,突然间舍不得闭上双眼,想在多看他一眼,眼皮好似负了千斤重物一般,却终究是撑不住了。
“你带梁芋蒙走吧。”耿瑆禾在我床前对照顾着我伤情的资郡说道。
“公子挂心。”资郡说完便将还昏迷不醒的我一把抱起,却总是抱不起来。
“算了,我来吧。”说完,耿瑆禾环腰将我抱起。他一路将我送至府外他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资郡紧随其后,也上了车:“耿公子,就此别过。”
耿瑆禾不曾言语,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说话,直至马车消失在街角,没了影子,才恍然道:“此事不可让耿酋歌知晓。”
“是。”
“芋蒙,你终于醒了,你昏睡的这几日,我都快急坏了。”师父见我醒来,轻轻地拍了拍我一直被他握着的手,满心担忧。
“徒儿不孝”说完这句便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师父怀里,一如多年前。
小时候特别怕黑,怕鬼(都怪我那些师兄总是给我讲鬼故事),特别是在鬼节那一天。师父知道我怕,所以在鬼节的那一天,他都会在吃过晚饭后就直接来到我的房间陪我,给我讲故事,让我能够安然的入睡。那时候只觉得师傅的怀里是这世界上最温暖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虽然我是个孤儿,可因为师父,我从未对此产生过任何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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