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张 活了两辈子(1 / 2)
送完了两盏并不怎么精致的灯笼,韦渔火的一个小心结终于算是解开了,只是道观后院,那个阴差阳错喝了徐百药一壶酒的祺然,却因重新寻回的一魄,多了不少难以与人说明的沉重心事。
祺然,或者说是顾烛阴,此时正独自坐在屋前的石阶上,膝上横着韦元宏收他为徒时送他的那柄古朴长剑,一指毫无规律地轻叩剑鞘,怔怔出神。
当年几近分崩离析的参合教与身边众人的背信弃义,时隔这么久了,顾烛阴自然不愿意再去细想,知晓如今的参合教由纪玉山执掌着,顾烛阴也不过一笑置之,只是有些好奇,他那心思狠辣的父亲到底是缘何过世的。
思绪纷乱,顾烛阴微微叹出一口气,抬手撑着下巴,忽地听闻房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个石子自屋檐滚落,正好落在他的眼前。顾烛阴觉察异样瞳孔一缩,干脆利落地起身拔剑,正巧就见一男子从屋檐上跳下,落在院中。待顾烛阴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后,浑身的杀气才逐渐散了,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刚要问一句什么,却被那人上前一步捂住了嘴。
“千万别声张,我是偷偷来的,可不想被你们家大小姐逮到。”杨佑安压低声音道。
顾烛阴眯了眯眼睛深觉好笑,不过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自喉咙中嗯了一声,杨佑安这才放开他,低头瞄了眼他手中提着的剑,调侃道:“还好你没出剑,否则我说不定又要死上一次。”
顾烛阴摇头笑笑,归剑入鞘,而后问道:“杨公子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师父的?”
杨佑安摇摇头,道:“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顾烛阴讶异道:“找我做什么?”
杨佑安没急着答话,而是低下头去似乎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直到在石阶附近找到地上刻着的那依旧清晰的八个大字,而后蹲下身去,指了指地面上的字问道:“我记得上次来青城山的时候,有次叫你去吃早饭,不经意地就瞧见了你刻在地上的东西。当时并没在意,只是后来机缘巧合,竟还真就找到了你刻在地上这八个字所指的东西,今天来就是想问问,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杨佑安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玲珑玉玺,将它刻了字的那一面朝上,递给了顾烛阴,后者却神情愕然,良久后才回神,缓缓伸手接过了那枚玉玺。杨佑安接着道:“其实营州受你一剑,来青城山疗伤时,我就曾向你师父问起你的身世,可惜当时并没静下心去听,不过言语间,倒是也猜到你的身世不凡,所以我就想着,反正这玉玺放在我身上也发挥不出什么用处,还不如将它带给你,没准儿就能物尽其用。”
顾烛阴听着这番话,用力攥了攥掌心里的玉玺,苦涩一笑,道:“我倒真没料到,这传国玉玺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我手中。”
杨佑安听到这话后却一怔,忽然想起离开敦煌城的时候,柳秦川说的一番话,而后站起身来,轻声问了句:“这么说,你原本的名字真是顾烛阴?”
攥着传过玉玺的男子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可……祺然呢?”杨佑安问道。
男子这才抬头浅淡笑笑,眉目清朗纯澈,杨佑安在原地愣了半晌,后来才笑叹道:“这世上居然真有这样的事,怪不得世人习惯将参合教称为魔教,其中果然有不少玄奇之事。如此算来,你也算是一口气活了两辈子的。”
顾烛阴笑着点点头,掂了掂手上的玉玺,说道:“杨公子,多谢。”
杨佑安摇摇头,笑道:“物归原主就好,我本来想着,你若不肯收下这枚玉玺,我就将它重新放回悬天棺中,毕竟据我所知,江湖上还有不少垂涎它的人,放在我身上也终归是个麻烦。”
顾烛阴沉吟片刻,又道:“我倒也算不上这枚玉玺的原主,只是当年受人所托、代为保管,若时机到了,我会将它转交给它真正的主人。”
杨佑安仰头瞧了瞧天幕中悬着的弯月,说道:“既然如此,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去操心了,这桩事情我就算放下了,你多多保重。”
“杨公子这就要走?”顾烛阴问道。
“本也只是来将东西还给你的,行程匆忙,就不再多留了。下次再来青城山时,我再提些好酒好菜向韦女侠请罪。”杨佑安道,说着便跃上屋檐儿,没入暗夜之中去了。
顾烛阴望着屋顶怔了片刻,见杨佑安确实已离开后才低下头,细细去看手里的那枚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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