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天刚蒙蒙亮，应尽欢便被一阵阵急促的消息提示音吵醒，他打开手机翻看了一下。

全部都是季景明夫妇意外去世的消息。

犹如一阵天打雷劈，应尽欢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洗漱，他套上了卫衣牛仔裤急忙跑下了楼。管家红着眼眶急忙迎了上来，用焦急的语气道，“小少爷，家里出事了，您快回京。”

“怎么回事娄叔，这是假新闻吧。”应尽欢同样急切地问，他的脑子是懵的，始终不敢相信。

“小少爷，不是假的，您快回京吧。”管家老泪纵横。

应尽欢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堪堪扶住楼梯把手，险些摔倒。

管家连忙扶住，“小少爷您可不能倒！还有二爷二夫人的遗腹子需要您费心！”

应尽欢不断做着深呼吸，亲人突如其来的离世是他始料未及的，胸腔中的钝痛感，犹如让他回到了几年前刚得到太爷爷去世的消息时。

季似锦派来了私人飞机，此时正在私宅外等着应尽欢。他来不及思考，急忙上了机，祝昀的卫星电话此时正好进来。

“**八辈祖宗！程家狗急跳墙了！”祝昀用愤怒的声音吼道。

应尽欢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动，沉闷的不安蔓延着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舒服些的。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注意程家的动向呢吗？季家还没出手呢，他狗急跳墙跳哪去？！”

“caesar！你不知道，前一阵子新闻你看了吧，程家被折了一半，基本三分之二的支持票都跑季家这儿来了。季春和本来打算给程家好歹留条活路，这他妈倒好，程家竟然光明正大搞人命。兵行险招，出其不意！”

“你给我说清楚！我二叔二婶怎么回事？！！！”应尽欢颤抖着声音，他到现在还不相信新闻是真的。

祝昀喘了口气，冷静了许多，“是这样的，程家在车上安了炸弹。云仙闱生产之后刚出院，那辆车原本应该是您父母做的。但阴差阳错，季景明夫妇坐上了那辆车，而且没想到是炸弹这么严重，直接要了命！不过这也算是保了季家老大，只是……用季景明这么清廉正直的好官儿换程家那几伙败类，太他妈不值了！”

“只要出了人命，不管是谁的，都是不值。”应尽欢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哭，要坚强。京里季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他不能再添乱，这种时候，没人来哄他安慰他。可又一想到他亲爱的二叔二婶，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个欢畅。

“您放心，程家这几年做的恶事，我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这大梁子算是结下了，必须把程家彻底铲除！”祝昀恶狠狠地道。

应尽欢抹了把脸，泪水擦干，他恢复了一些清明，“好。谁跟季家做对，就是跟我作对，你知道该怎么做。资料搜集完全后留四份，一份给应以理，一份给我留着，一份给陆泠，一份直接给源炙。另外，陆家源家方家越家这些手握军权的也不能大意，必须严加保护，还有源家，不惜一切代价，不能让源家任何人受一点伤害，就算拿我的命去挡枪口当靶子，也不能让源家出一点事。”

“我知道，不用您来，有啥让他们先冲着我。”祝昀坚定道。

“有证据吗？这次的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二叔二婶不能就这样冤死。能找到是程家干的证据吗？”

祝昀叹了口气，“好找，但找到了只能咱自己知道，不能由季家放出来。在没有彻底扳倒程家之前，这些证据更是不能放出来，被扯上政斗的，都是狗咬狗，季家再干净也禁不住流言乱传。而且目前没有明确立场的中间党派，比如师家，会对季家直接指控程家的行为不满。也会有流传出季家无情冷血拿自家人人命做赌注拖程寅行下马的嫌疑。”

应尽欢点头，“我明白，先记着。也要记着我说的。”

“给我十天时间，程家的恶行绝对公开！”

“好，这些就不用告诉季似锦，就当我为季家尽到应该做的本分。”

一个小时后，应尽欢回到京城。连绵的小雨几乎驱散了夏日的所有热。郊外季家的陵园中，季家本族与外族的男女老少均着一身黑衣，打着黑色的伞，胳膊上挂着孝牌，站在两座新立的墓碑前，肃穆又悲痛。

应尽欢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上了孝牌，强忍着眼眶中不断涌上的热泪，一步一步走向人群。

季家很低调了，关键时期，甚至取消了遗体悼念。季家老爷子远在国外，都没能回来见自己的儿子儿媳最后一眼。国家级别重要的领导丧礼甚至都没有，应尽欢明白，季家不是不恨，是不得不暂且忍下。以待来日，一定要还季景明与云仙闱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悼念。

应尽欢走向墓碑前，鞠了个躬，他不敢看向身后长辈们，他怕自己忍不住。

“欢欢，小氧就麻烦你照顾了。”季春和低沉着声音淡淡地道。他轻轻拍了拍应尽欢的肩膀。

“爸，您放心。”应尽欢带着哭腔道。

季春和来不及太过悲伤，便与方慈，季惊鹊去工作了。

季似锦处理善后，应家，陆家，源家，方家，薄家，越家，甚至师家也派了人前来问候。

“节哀”两个字，应尽欢已经听了太多遍了。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

季家二子的遗孤季氧只是一个月大的小婴儿。应尽欢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但也尽量周全。季似锦虽然人在京城，但是实在没时间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哪怕这是自己亲二哥的遗子。

令应尽欢没想到的是，不仅师父戴瑞克发来了邮件问候，就连师易轩也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应该避嫌，傻子。”应尽欢看着乖乖喝奶的季氧，心情难得好了很多。

“不就一个电话嘛！我和我师弟还避个屁。”师易轩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

“行吧，有啥事。”

师易轩沉默了良久，才别别扭扭地道，“节哀……”

“这俩字你就别跟我说了吧，最近我都听烦了。”应尽欢深吸口气，他已经学会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甚至还轻笑了两声。

“……我也觉得别扭。别烦心了，除了节哀，还真不知道说点啥好。”

“我知道。没事，我们都看得开。就是心疼我家小氧，他还什么也不懂。”

师易轩嗯嗯额额了半天，“这不有你吗……”

应尽欢笑着俯身在季氧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等孩子再大一点，你也来看看，太可爱了我的小季氧！”

“你挺喜欢小孩子嘛。以前还疼师赢。”

“你也有脸说，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疼，指望我怎么疼。真想让我疼，让我把我姐娶回家，我指定也疼你儿子。”

“滚蛋！！！”师易轩怒道。

“行了不逗你了，对你家小宝贝儿也好点。我去哄小氧睡觉了，不和你说了，哪天我约你出来吃饭。”

“行，我滚了。”师易轩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应尽欢明显开心了些，和师易轩聊天，有益身心健康。

季氧这孩子不难带，非常乖巧，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喝奶以及被应尽欢逗着玩。

在家带孩子的时光过得很快，应尽欢发觉和小孩子待在一起就是好，他不需要考虑太多外界的纷纷扰扰。祝昀没再打电话过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应尽欢沉得住气，不催不急，什么事都喜欢一步一步地来。

从出事之后，一直不见季似锦，这天，应尽欢抱着季氧去医院打了疫苗后回到家，意外地发现仇弋，游远，甚至还有楼予站在一楼大厅内。

管家和佣人接手了应尽欢怀中的季氧，恭敬道，“小少爷，四爷在书房等您。”

应尽欢一愣，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来由的不舒服让他来不及思考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匆匆忙忙地跑进了书房。

季似锦的衣服没有换下，此时正单臂撑着头靠在椅子上。他面前的书桌横躺着一个平板，屏幕上大致能看出是监控视频。

应尽欢心一沉。

“四叔。”他颤颤地叫了一声季似锦。

季似锦没有看向他，而是停顿了几秒钟，揉着太阳穴，慵懒地抬起眼眸。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沉痛，悲悯，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缓缓道：

“你和源炙在一起，为什么不和我说？”

如晴天霹雳般，应尽欢僵硬在原地至少有几分钟之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四叔……你怎么这么说。”应尽欢咬着嘴唇，脸上毫无血色。

季似锦的目光倏地凛冽起来，他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平日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尽是冰凉，他深深地望着应尽欢，像是要将面前这人看穿一般。

“你们那晚在酒店里都做了什么？需要我直白说吗？”季似锦将桌上的平板往应尽欢的手边一推，他按下了播放键。从屏幕上来看，监控正对的是床，

应尽欢与源炙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跃然于屏幕上，场面香艳火辣，应尽欢甚至主动攀上源炙健硕性感的身体。

视频不长，明显经过剪辑，一分钟的内容，简短又直白。季似锦拿过平板将视频删除。

“我删掉了，也没有任何备份。看到视频的只有我一个人。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追究，没意义。你也不用担心，我删掉了这个视频，它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季似锦一顿，他的目光转变，闪烁着的泪光非常刺目，他的眼神中有失望，悔恨，与……伤感。

应尽欢胸口一紧。

“你是我的侄子，源炙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你们两个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不能亲口告诉我呢？更何况，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做了断。”

“不是的！”应尽欢双腿瘫软，及时地扶住了桌子，他面容惨白，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他愧疚地看着季似锦，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是这样的，四叔，真的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季似锦摇了摇头，失望的神情更甚，“我只相信眼见为实。我知道当初你回到应家，吃了许多苦，应以理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儿，可我都不在乎，我只爱你。可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季似锦站起身，他憔悴地揉了揉眉心，准备离开房间。

应尽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紧紧地抱住季似锦的腰身，“四叔，求你听我解释。求你听我解释！我和源炙不是那样的，和应以理也不是，真的不是，我不爱他们，我只爱你啊季似锦，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甚至带了嘶吼，应尽欢哭着歇斯底里。

“你爱我？”季似锦声音有些颤抖，“你还不如在我心上插一把刀来的痛快。这样我能死得快一点，不用受折磨。”言罢，季似锦用力甩开抱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