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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chapter6

周末很快来临。

夜幕拉下，华灯初上。

人人酒足饭饱，夜市人头攒动；小店在卑处一隅闪动着灯光；

繁花。

穿着露背上衣的女人上场，台下一片叫好。

陈砂落座在高脚凳，马丁靴踩在凳杠上，开始调试卡麦。

她握着麦克风，望了一眼台下。

觥筹交错间，人人都笑着端酒杯，真心的；虚情的，

陈砂拿着麦克风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伴奏响起来了。

她盯着那一派靡乱又熟悉的场景，缓缓开口：

“她住在七月的洪流上

天台倾倒理想一万丈

她午睡在北风

仓皇途经的芦苇荡

她梦中的草原白茫茫

列车搭上悲欢去辗转”

紫红色的灯光打下来，映在她的脸上。

身后是一列列装得满满的暖黄色木酒柜，几盏暖黄色的宫廷灯悬在墙上。

陈砂的嗓音空灵冷艳，唱这首《历历万乡》反而有味道。

台下的人渐渐起了兴趣，喧闹声都消退了一些。

陈砂闭起眼睛：

“她尝遍了每个异乡限时赠送的糖

若我站在朝阳上 能否脱去昨日的惆怅

单薄语言能否传达我所有的牵挂

若有天我不复勇往 能否坚持走完这一场

踏遍万水千山总有一地故乡

城市慷慨亮起整夜光

如同少年不惧岁月长

她想要的不多只是和别人不一样”

……

再睁开眼时，一曲歌毕。

陈砂望着底下的笑脸，欢呼声；叫好声；捧场声；揉杂在一起。

她觉得孤独。

最远处的一桌客人，酒杯里的碎冰撞壁叮当响，她耳边喧哗一片，还是觉得孤独。

她一边唱着歌，一边下定论：

人啊，总是患孤寡的。

……

今晚连续唱了十首，陈砂下场时嗓子已干哑到不行。

她一边观察着底下形形色色的客人，一无所获；

一边穿过长廊，到休息室拿包。

杨在在那里等她。

一推开休息室的门，杨在便露出个很满意的笑容，“今晚效果不错。”

陈砂嗓子涩得慌，懒得说话，只丢了个眼神给他。

“顾胜烟说得没错，你唱歌真的一绝。不过，下次少唱点慢歌。”杨在提建议。

繁花虽然表面上是清吧，十二点一过便还是酒吧，前半场的慢歌唱太多，客人的消费激情都没了。

陈砂从储物柜里拿出包，敷衍地点点头。

杨在看她不说话，便拉开休息室的门，“那明晚见咯。”人还没出去，突然又嘱咐了句：“对了，昨晚上后门口出了点事儿，你回去的时候当心点。”

话音落下。

陈砂也不意外，酒吧这种事儿，她以前见多了。

她摆摆手跟杨在道别，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杨在的黑色制服消失在门缝里，他把休息室的门带上。

微信一连串地弹出消息，卡的她手机差点没反应，还有一个未接电话。

是赵遥北。一个多小时前打的。

陈砂出了休息室往后门走，思量着这个点还要不要回过去，最后还是没回。

走出后门，她边走边低着头看微信。

全是林舟越的。

陈砂微信里人不多，她平时几乎不聊天，而且每一个好友都没有备注，林舟越的网名也很直白，就叫林大帅哥。

自从加上了陈砂，林大帅哥便天天疯狂轰炸，早中晚安一天很准时，表情包也是跟不要流量似的扔。

她一条都没回过他。

此时林大帅哥给她发信息问她现在要不要出来吃烧烤。

她直接划到最底端，回了个不，然后顺手将人拖进黑名单。

从后门口出来是一条巷子，很黑，没有路灯。

陈砂有些轻微的夜盲，这会儿脚步开始晃起来。

直到看见巷子里的人。

没灯，陈砂看得模模糊糊，却认出来了。

她心毫无征兆地开始狂跳。

他倚着土墙，指间燃着烟，短袖球裤，身形颀长，影子一直延伸到马路口。

陈砂脚步停了几秒，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应该是来玩儿的，不是来找她的。

要淡定。

沈炙将烟掐灭，捻进地上缝隙处的草根里，看着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