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1 / 2)
马文才裹着被隔着纱帐, 将血腥味最大限度断绝, 可遥襄并不是一般人,她从踏进门槛第一步就嗅到这股不容忽视的味道。
揭开被角, 看到里面血泡过似的裤腿, 遥襄龇牙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都疼。
马文才见状, 索性放弃掩饰,挣扎着坐起身掀开被子, 默默地埋头处理伤口。
撕开右边的裤腿, 大腿外侧扎着一支断掉的肩头。
“有药吗?”遥襄皱眉。
她自认为用不上,所以从来不备药品一类的东西在身边, 而马文才的伤,光靠自身愈合肯定是不成的。
“床底下。”马文才简洁地说。
遥襄二话不说, 麻利地钻到床下, 拖了一只小包裹出来。
等她解开包裹再抬头, 就看到马文才咬着被角,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对准埋着箭头的那块肉快准狠地剜了下去。
“咦, 干嘛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啧......”
遥襄不忍直视,边摇头边将药粉准确无误地糊在马文才的伤口上,血流骤减, 遥襄又糊了一包药, 血流止住了。
马文才晃了晃, 压抑住剧痛不让自己叫出来,冷汗如雨下,同时又很想问遥襄给他上得是什么药,不过转念一想,包裹里的药基础功效差不多,都是止血止痛促愈。
用细布条缠了几圈包住伤口,打了一个丑疙瘩死结,遥襄摊摊手,大功告成。
马文才发了会儿呆,等待令人眩晕的痛感稍稍褪去,然后把整条裤子脱了,脱了......
遥襄呆若木鸡。
她看到了什么,马文才当着她的面脱掉了只剩一条腿的裤子,也......只是裤子而已。
遥襄眼珠无限上翻,不断默念“我现在是男的,他当我是男的”。
“给。”
一大团东西被推到遥襄面前。
马文才将外衫也脱了,与染了血的被褥团了团一并推给遥襄,只着上半身的里衣和底裤,光着腿坐在硬梆梆的床板上。
这画面......遥襄没法看,不敢看。
“这些都得烧掉。”马文才虚弱地说。
“哈?”遥襄一惊,眼珠立刻归位,“这么严重?”
马文才合上眼哼了一声,“既然你已经插手了,那就帮人帮到底,横竖也不是外人......”
遥襄已经张开嘴,想回马文才一句帮人帮到底在她这儿是不存在的,以及她非常乐意送人送到西,可当马文才说出“不是外人”的时候,她又自觉合上嘴巴,脸上讪讪的。
“你到底惹了多大的祸,还会有人追到书院里来不成?”她可看到被子里还卷了一套夜行衣,想必马文才行事时做了伪装。
“他虽然没看到我的脸,但我可以肯定他已经认出我了。”马文才懊恼的叹息声微乎其微。
“他会来找你算账?”以及,他,是谁?
遥襄紧张起来,一想到马文才偷偷摸摸被人看穿真身,也许明天一早人家就打上门了,她恨不得立刻施法将那团血衣被褥烧得灰都不剩,不过很快,她的矜持告诉她要平静要淡定。
马文才自己作出来的祸事,她跟着急什么。
不上赶着瞎操心,但力所能及帮帮忙还是可以有的,毕竟,他们......不是外人。
“不会连累到我吧?”遥襄抚上心口,故作惶恐。
马文才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定定看了遥襄一会儿,幽幽叹道:“你早被连累了。”
遥襄怔住了,磕磕巴巴地说:“凭,凭什么,倒霉跟你住一间屋子,还要受你连累,凭什么?”
马文才后仰,放任自己躺倒,因牵动伤口五官短暂地扭成一团。
“最先连累你的可不是我。”
这话就是在推卸责任了,遥襄看马文才的眼神浮现出不满。
马文才躺在床板上,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床帐,受伤的右腿仍曲着不敢伸直。
“年前祝家庄外的那场祸事,本不该有人生还的。”他扭过头静静地看着遥襄,“幸存的祝小姐,路过的我和我的侍从,本是该被斩草除根的。”
遥襄觉得夸张想笑,嘲讽的笑容刚挂到脸上,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杀我还会掂量掂量,轮到祝小姐头上的时候可就不会多费心了,直接一把火,整个祝家无人生还便能了事。”
遥襄的心情渐渐沉重,回想起那天在乡道上肆无忌惮厮杀的黑衣蒙面和青衫银面两伙人,还有无辜丧命的秋婶,眼底涌起一股怒气。
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搞清楚。
“可是我没感觉到有人要对祝家不利......”
若是附近有人包涵杀意蠢蠢欲动,她不会一无所知。
那么马文才所说的斩草除根又是从何而来?
“有我爹在,他们不能动我,也不能动祝家。”
遥襄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马老爹威武。
马文才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他不等遥襄再次发问,继续平淡地述说下去。
“你虽入局不深,但早已身在局中。”
所以看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份上,动动手......
遥襄竖起一根手指两眼放光,看起来十分自信,“他们,是康郡王?”
除了这人,她想不出谁还能在万州做下这种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