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五)(2 / 2)
“嗯,白石的初恋,白石给她写了很多诗。”
陈语堂还未说话,尘外散仙清冷的嗓音倒是先传了出来,这位散仙醉酒和平时简直是两个状态,大相径庭。
陈语堂笑道:“我这位白石道人的专情也是早有耳闻。”
周占棠蹙起眉头,不解道:“抛开姜夔的剑道境界是如何水涨船高、进步一日千里不提,光是被扔入钱塘江,心境必定受到重创,他是如何登顶天下楼的?”
“如果姜夔是一般人,那他早就应该死在江里喂鱼了,我还以为你见识不俗,现在怎么也跟凡夫俗子一般?”尘外散仙淡淡道。
周占棠静静看着他。
只见这位独占天下八分风流的散仙又缓缓说道:
“姜夔以前告诉我,他曾经为了在剑道上再度拔高,踏剑白衣渡江来回数千次,就是为了消除那种被冰冷江水包围时绝望和无助的感觉,那就是他的心魔,他做到了,所以他如今天下第一稳,静心如水也不过如此了。”
周占棠好奇问到:“那他是怎么从江底下逃出来的?”
尘外散仙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没说。”
周占棠讪讪一笑,起身走向木阶,一口气上到了第四层,自从他上来过一次后,这第四层就再无禁忌拦截,他俯视楼下的二人。
“前辈,四层。”
他转身打算踏入五层阶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走到勾栏前,向下探头问道:“散仙,若是这第五层的心魔实在变态,我不受其乱却又深陷其中无法破局,那岂不是要活生生饿死在里面?”
尘外散仙气笑道:“第五层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已经够你摘下来当果子吃了,还怕饿死在里面?”
周占棠这才放下心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踏上了第五层的第一道阶梯。
那股震撼至三魂七魄的威压再次袭来,只是这次的程度远超第四层,周占棠感觉像是浑身陷入深海,四周都是逆浪,不断的冲刷他的躯体,让他不得动弹。
周占棠逆浪而行。
他一步步艰难地拾阶而上,双腿仿佛装上了战马才会配备的厚重铁甲,每次抬起都会让他感觉像是走了数千里甚至万里的路程。
周占棠突然没由来地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让三界为之胆颤的人。
李剑仙。
太史爷爷曾经喝醉后指着天空告诉他,每个人生来都在碧霄之上的星海中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颗命星,它们受到那玄之又玄的天道掌控,冥冥之中都已经被天道铺垫好了走向和灭亡,所以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即使你竭尽全力也会功亏一篑。
所以人生来就像是一场逆旅,或陷入泥潭举步维艰,或葬身逆流身死道消。
人间是一条大河,每个人都深陷其中,都有着自己的职责,有人生来为帝王,有人生来贫家郎,这都是无法改变的,这就是命,你顺从它,你就得以存活,但若是你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河流的拥怀,你就会被大河中的暗流卷入河底,淹死。
但是李剑仙不一样,众生在河中,他站在桥上。
天道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这等桀骜不驯的人就连那朝游北海暮苍梧的神仙都不放在眼里,天道不过是神仙用来均衡人间的工具,又算得了什么?
李剑仙的剑法被他自己命名为‘踏浪剑歌’,取意自踏浪二字。
任你滔天巨浪压顶,我自踏浪高歌而行。
周占棠咬紧牙关,往上又攀了一阶。
“以后要是练剑的话,一定要给自己的剑法起个‘逆浪剑歌’这样的名儿才行,虽然不能像李剑仙那样生来逆天、踏浪高歌,但怎么说也要逆流而上才不算丢了我们凡人的脸面。”
他兀自笑道,汗如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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