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2 / 2)
女子声音本就清脆若莺,带着几丝慌乱更显柔弱娇媚。修长白皙的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恍若濒死的鸾鸟。
与那日她在他掌下的样子格外得像,他想。郁梁垂于身侧的指尖顿了顿,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着,又松开了,转而拿了玉佩把玩。
他目光幽深,眼中波涛澎湃,思及下属信中所言,微缓了经久不消的阴郁,道,“可有事相求告?本王允你。”
莺莺一怔,心中疑惑,抬起头强装起一派坦然自在,轻声否定,“劳殿下费心,一切安好。”
郁梁没有吭声,他在心底嗤笑,她在撒谎,又在逞强。
这个没心肝的向来如此,远他畏他,却不知他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他声音冷硬,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莺莺:“成国公世子昨日行了纳妾礼,醉酒失态,当众声称要抬那女子为平妻。”
那人视线存在感极强,莺莺心跳得厉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郁梁身为厉王,生来便有无上权利匍匐座下,又因丧母早年蹉跎,向来阴晴不定,听闻他嗜好血猩杀戮,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从莺莺的角度看来,只见他目光冷厉,薄唇紧抿,面部线条绷得极紧。即使是朝中老臣前来觐见怕也会冷汗津津,这样一个人谁不怕呢?
……莺莺自然也是怕的。
只是前世见得那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望得今日他人中龙凤的气度,莺莺便不由得鼻头一酸。她目光微凝,眼神暗了下去。
郁梁却误解了,她竟还这般看重那人!竟忍得如此羞辱,不惜为妾也要和他双宿双栖?
亏他得了信恐她受辱急忙设计支开世子又巴巴跑过来,怕她惧了哭了,结果竟是自作多情……
他堂堂王爷要什么得不到,竟偏偏在她身上屡战屡败,可笑!
“本王今日还有事务在身,先行离去。如无要事,不必多扰。”郁梁妒火中烧,语气冷得得过分,像极了冬日里檐角上的冰凌疙瘩。
莺莺听出他话里的冷然,却不以为意。前世哪一次不是如此?只要稍加抚慰,最后都不过雷声大雨点小。
她昂起下巴,吐气如兰,带点矜贵的媚韵,嗔道:“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竟做出擅闯女子闺阁这般孟浪之举。”
说罢,又娇声埋怨,“我自知殿下贵不可言,可我虽家道中落,也断容不得那般轻浮之举。该是殿下好好反省才对。”
见莺莺这般模样,郁梁眼中闪过诧异,却任由眉间的冷霜覆盖下去,不显丝毫。
郁梁深深瞧了她一眼,“便当本王今日失礼了。作为赔罪,送你那牡丹画船,可好?”
灼热的视线扫过透着莹白光泽的脸颊,带起一阵热意。她惊道:“是你的?怎么不是世子?”话一出口,她才知要糟,心里连连哀叹。
莺莺捏了捏被汗水浸湿的手帕,额角一滴汗水,仿佛泪水般,划过眼角,脸颊,入了脖颈,又蓦地钻入齐胸襦裙,没了踪影。
那画船是前世她十六岁那年顶顶喜欢的地方,只可惜画船开放甚少,世子贬她为妾,又贪恋她好颜色,回头此事只是父母之命,又送了那画船讨她欢心。
而她竟信了世子的鬼话!
莺莺目光黯淡,为自己前世鱼目混珠而痛心。她睫毛颤了颤,郁梁只觉得点点晶莹闪过。
他眉心一皱,剑眉微蹙,道,“那成国公府世子明日即远行赴任淮阳令,淮阳地僻,匪祸多生。”
“你且好自为知!‘’
什么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也总归是趋炎附势,不过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之辈,当不得她一分信任。他打定主意非让她死心不可。
甩袖而去,他掀开外屋挂着的串珠,转过头看向屋内只隐隐能望见她云鬓微散。
约莫是声音所致,这么远的距离郁梁理应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竟依稀觉得泪珠儿从她颊边滑落,烫得他心间发疼。
他知她疼,可那是她该。倔强如斯,又生就一幅石头心,怎么捂都捂不热。总有人比她更疼,他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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