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1 / 2)
宓氏看了她一眼,便又陷入了沉思。赤砂跪在地上,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的反应。
她只觉得待在这明熙堂内真是分外难熬,如今她也已经明白了,当初青芍说要她将老爷暗格里的画偷出来,根本就不是夫人的意思,否则夫人不会这样审问她,只是她不明白,姜姨娘和青芍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么害姜姨娘?
“锦荣。”宓氏提高了嗓音,那唤作锦荣的侍女便走了进来,行礼道:“夫人。”
“你去将青芍带来。”宓氏道。
“是。”那锦荣一字未多说,转身便去了。
没多久,被五花大绑的青芍就由几个粗壮的婆子押送了进来,她披头散发,显然是被折腾得厉害,但她一看到跪在地上的赤砂,却目眦欲裂,破口大骂道:“你竟敢将这件事告诉夫人,你不得好死!”
她一边骂还一边挣脱那几个婆子的束缚,狠狠踢了赤砂几下。那几个婆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重新压制住。赤砂被她这样辱骂,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当初姐姐说是奉夫人之命,奴婢才敢将那幅画偷出来给姐姐,如今夫人明明白白告诉了奴婢,这是姐姐一个人的主意,还出了人命,奴婢如何再敢隐瞒?姐姐啊姐姐,你切莫再继续糊涂下去了!”
“放肆!”端坐在上首的宓氏见青芍这般癫狂,也忍不住现了怒容,“青芍,你在我面前这般无礼,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夫人?”
她面容威严,青芍到底在她身边多年,知道宓氏这是动了真怒,这才安分下来。
“你们都出去,管好自己的舌头,不要乱说话。”宓氏冷冷说道,“芬荣,你依旧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了,宓氏才问道:“青芍,赤砂已经认了,是她帮你偷出了老爷书房暗格里的画,然后,你又带着这画去见了姜姨娘,你认,还是不认?”
青芍抬起头看着宓氏:“没错,这就是奴婢做的,那姜氏算是什么东西?她当年夺了夫人您的宠爱去,如今她的儿子又痴心妄想要动摇大少爷的地位。您心慈手软,便让我帮您除了她吧!”
宓氏忍不住问道:“他们母子又何尝有动摇凤至地位的想法?仅仅因为凤声与七殿下交好,你便要害了姜姨娘一条性命去?”
“姜氏不过是自己活该罢了!”青芍喊道,“她不过是仗着和我们三少爷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才得了老爷宠爱,奴婢不过是把真相告诉了姜氏,奴婢何错之有?夫人,奴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夫人好啊!”
宓氏怒极反笑:“为了我好?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是我贴身侍女,你我荣辱一体,你害死了姜姨娘,是要老爷觉得我是那容不下妾室的不贤善妒的妇人?是想让我背上谋害妾室的罪名?你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想害我?”
青芍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宓氏摇了摇头,道:“你做下这等事,我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你了。锦荣,”她提高嗓音喊了一声,“将青芍带下去吧。”
青芍离开后,明熙堂内便只剩下宓氏和赤砂二人,宓氏看着她道:“念在你也是被青芍蒙骗,才做出此事,我便留下你这条性命,我知道你为人一向谨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这次的事,你最好也一字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赤砂答道:“是,奴婢多谢夫人慈心。”她知道若非宓氏心存怜悯,她自己保不住性命不说,连家人都要被拖累。
“我在登州有个千顷的农庄,之前替我打理农庄的人年纪大了,我已经放了他身契让他回乡养老。你父亲在宓府一直勤勤恳恳,你哥哥办事也甚为得力,你们一家人就去登州替我打理农庄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登州,若有合适的人,也可以嫁了。”
赤砂重重地给宓氏磕了一个头,她知道这已经是万幸,再无什么不满的:“一切便听从夫人安排。”
姜蕤姬的棺椁在窈梨斋内只停了七日,便被运往杭州了。徐凤声曾经和徐晋思请求亲自送姜蕤姬的棺椁回杭州,却被拒绝了。姜蕤姬棺椁送出城那天,他便病了。
徐凤珞来看他时,见他日益消瘦,食不知味,不由得抹眼泪道:“凤声,我知道姨娘去了,你伤心难过,只是你这样不吃东西,伤了身体怎么是好?姨娘在世时最疼你,你也不想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吧?”
徐凤声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我没事。”
徐凤珞放下手帕:“来,这是我带来的核桃酪,我生病时没有胃口,我娘的小厨房便会为我做这个。来,我喂你。”
徐凤声虽然什么都不想吃,但见徐凤珞这般费心费力,自然不能拒绝,那一碗核桃酪到底是喝完了。
他生了病,燕麟屿自然是万分焦急,只是他到底不好频繁出入徐府,虽然日日都要问他特意派去替徐凤声诊治的太医徐凤声的病情,但依旧不放心。而半个月后,太医告诉他徐凤声彻底好了,他这才安下心来。
“殿下,今日去徐府送帖子的人来回说,徐少爷应了殿下的邀约,会按时来赴宴的。”
燕麟屿点点头:“好,凤声失母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所以这次宴席,务必处处都精心布置才好。”
陆岐道:“奴才明白,殿下这般用心良苦,徐少爷一定会明白的。”
燕麟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静庭斋的桂花都开了,想必他会喜欢,就把宴席设在此处吧。”
“是。”
徐凤声来时,是燕麟屿亲自去迎的他。
“请了你几次都不应,好歹这次来了,若你再不来,这静庭斋的桂花便要都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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