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1 / 2）

十一一直在他们身边静静看着他们，此时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凤珞，走吧。”

他接过徐凤珞手中的盒子：“夜来风大，你先上马车吧。”

徐凤声道：“凤珞身体不好，十一，便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十一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马车缓慢行驶进夜色里，直到看不见了，徐凤声还停留在原地。

“其实我并不确定，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徐凤声轻声道，“但如果我不这样做，待我垂垂老矣之时，我一定会后悔。不只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凤珞。”

凤珞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清楚这个事实，但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心中依旧存着一丝侥幸，万一，万一呢？万一上天能给凤珞一个机会，让她能够享受作为一个平凡女子的一生呢？

燕麟屿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放心，一切有我在。”有任何后果，他都不会让徐凤声一个人承担。

他想了想又道：“过几日宫中来教导你礼仪的教引嬷嬷就会来徐府。我特意求了母后，来的嬷嬷是她多年的心腹，你放心，她不会多说一个字。”

徐凤声点点头，燕麟屿见他依旧沉浸在离情别绪里，便道：“别难过了，你姐姐求仁得仁，大概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你能为她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还是多想想，过些日子便要大婚了，你该怎么样服侍你夫君我吧。”

徐凤声听了他这话，斜睇了他一眼，端的是万种风情难以言说：“那自然是夫君想让我如何服侍，便如何服侍了。”

一句话便勾得燕麟屿心中欲火若星火燎原，把他摁在怀里狠狠吻了上去，好不容易稍稍解了心瘾，这才深深吸了几口气，按捺下**：“时候不早了，你快进去吧。日后多的是让你服侍你夫君的机会。”

徐凤声轻笑，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便退后一步，道：“那夫君便耐心等候吧。”

燕麟屿看着他进去了，这才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骑马离开。

两日后，果真有一位相貌普通，个头有些矮的嬷嬷来了徐府。徐府二小姐在重雪阁内“养病”，不接受任何人的探视。而这个嬷嬷更妙，她既没有问为什么见不到徐府二小姐，也没有问为什么她教授礼仪的是徐府这位容貌气度堪比世外仙姝的徐府四少爷。嬷嬷话不多，甚至稍显冷淡，但是教徐凤声却十分耐心细致。徐凤声有什么不懂的，哪里做不好的，她都会一一纠正。

徐凤声自幼出身名门，本以为徐府的规矩就够多了，未曾想到宫里的规矩更严。好在他聪明又肯吃苦，倒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些日子他最关心的反而不是这件事，而是凤珞他们如今的状况。

收到凤珞寄来的第一封信时，燕京已经入冬了。

十一带着凤珞回了他的本家——鸣涧山庄。十一父母已经去世，鸣涧山庄的主人如今是他的长兄。见十一回来，自然是喜不自胜，又见了十一带回来的凤珞，娇柔端丽，机敏灵慧，自然是十分欢喜。凤珞说乃是因为家中不同意她与十一的婚事这才跟着十一回来，还请兄嫂莫要嫌弃。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没多久便将他们的婚期敲定了。

“凤声，你知道吗，十一姓邱，叫作时野。这是新婚之夜他亲口告诉我的，还说成婚后我便是他的内人了，所以知道他的名字也无妨。”

收到徐凤珞的信，见纸上字里行间都是徐凤珞初为人妇的甜蜜羞涩，徐凤珞总算能放下心来。

而徐凤珞的确过得很好。

鸣涧山庄内，她一边看徐凤声写来的回信，一边捂着嘴偷笑。十一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个捧着药碗的小丫鬟。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十一问道。

“在看凤声写来的信，他呀，真是比我娘还要操心，事无巨细都要嘱咐我一次。”徐凤珞道。

说完之后徐凤珞放下手中的信，眼中有了愁绪：“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只盼着她不要天天以泪洗面就好。”

十一接过药碗，自己先尝了一口，这才道：“你若是一切都好，岳母自然能放心下来。这药已经凉到能入口了，来，先喝药。”

徐凤珞嘟着嘴道：“整日待在屋里，什么事情都不能做，还要喝这苦得要命的药，可真是无聊。”

十一道：“你乖乖的，待春黁花开之时，我便和你一起去后山放风筝如何？山下有一条小溪，到了夏天溪水清凉，里面的鱼肥得很，肉又紧又嫩，捉上两条穿在柳条上烤了吃，在鱼腹里放上香草，烤熟后在鱼身上抹上调料。秋天后山有一片栗子树，你站在树下拿着一个布兜，我在上面将那些栗子打下来，然后把山上的落叶扫在一起，燃起来就可以烤栗子吃了。你说好不好？”

徐凤珞果然听入了神：“好啊好啊，真是有趣极了。”说到烤栗子，她又想起来方才让小丫鬟烤的红薯来，“桃枝，红薯烤好了吗？快给我拿过来。”

她一口气喝完碗里的药，眼巴巴地看着那刚刚烤好、散发着薯类甜香的烤红薯。剥开皮，金黄的瓤像是蜂蜜一般，只是十一却不许她多吃：“这东西吃多了积食，你身体弱，吃几口尝尝味儿就够了。”

她变着法儿撒娇，到底十一心疼她，让她吃了半个，剩下的便自己吃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到底也未曾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