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2 / 2)
“父皇,”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儿臣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父皇宽恕。只是六弟还小,儿臣和母后做的事情,他并不知情,还请父皇饶恕他,儿臣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庆祐帝没有再看他,自己转身走出了牢狱。
燕麟昭在他身后,端正行了一个大礼:“儿臣,恭送父皇。”
当夜,寒狱里传来消息,燕麟昭自尽了。
庆祐帝一病不起,乾元宫内彻夜灯火通明,太医和宫人们进进出出。第二天,庆祐帝醒来之后,便下旨将燕麟昭妻子儿女放出宗人府,六皇子放出寒狱,全部废为庶人,发配到了边地。
“陛下,太子来了。”有小内侍进来回禀。
“你们都下去吧,不许人进来,朕要和太子说说话。”庆祐帝道。
燕麟璋走了进来,见殿内连一个服侍的宫人都没有,便微微垂眸,道:“儿臣参见父皇。”
许久,才听庆祐帝道:“起来吧。”
燕麟璋道:“父皇昨夜突然犯病,儿臣还未来探望,今日又突然召见儿臣,不知所为何事?”
庆祐帝看着他:“你当真不知道?”
燕麟璋又跪了下来:“还请父皇明言。”
庆祐帝道:“朕昨日去见了你大哥,若不是他,朕还当真是不知道,原来这蛊是解不了的,你为什么要瞒着朕!”
“父皇息怒,”燕麟璋道,“这蛊现在的确解不了,但有可以压制这蛊的方法,而且中蛊者最忌情绪不稳,儿臣是与太医和南诏来的人商量后,才决定瞒下这件事情,儿臣是为了父皇着想,却未曾料到父皇会因此发怒,到底是儿臣的不是。”
“朕不用你说这些。”庆祐帝眼神有些冷,“昨日麟昭和朕说了许多,那日叛军攻城,骁骑营为什么会这么巧回燕京清剿叛军,西戎王为什么会出兵北狄,朕心里都有数。你是朕立的太子,未来的大燕之主,你有些手段,只要不逾越君臣之分,朕可以不计较。只是你身为太子,却跟徐凤至混在了一处——你身为太子,怎能做出这种败坏纲常之事!”
燕麟璋心中一震。
只是他迅速收敛心神,声音依旧平静:“父皇在说些什么?儿臣怎么听不懂?”
庆祐帝却道:“昨夜回来之后,朕想了许多,你自小就不好女色,娶妻之后,你的妻妾都是难得的美人,你却也未曾多加亲近。朕原来以为你是性子淡漠,现在想来,这事早有端倪。无论如何,朕都不能容忍,你要是只是有龙阳之好,私下里豢养几个男宠之流,朕不会说些什么。但,徐凤至父亲是当朝宰相,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母族是宓府,军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来**登基,徐凤至因此起了外心,那这大燕天下,岂不是即刻就要易主!”
燕麟璋猛地抬头:“徐凤至绝无此心!”
“你刚刚还说和徐凤至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怎么又能替他做这样的担保?”庆祐帝目光如炬,直直看着他,“你若是用徐凤至的性命担保,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朕便信你。”
燕麟璋只觉得自己喉咙口像是顶着一块大石头,让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万分艰难、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儿臣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儿臣和他没有任何逾距的关系。”
庆祐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当真没什么关系,你又怎么能用自己的性命来保住他?看来,这个人,朕是当真留不得了。”
“父皇!”燕麟璋慌了,膝行到庆祐帝身边,“父皇,徐少将军刚刚平了叛乱,是有功之臣,若是此刻杀了他,只怕会寒了军中将士的心,还请父皇三思!”
庆祐帝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笑容来:“朕当然不能杀了他,只是他平魏氏叛乱有功,如今魏氏一族虽然已经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但他们在军中经营多年,想要除去一个徐凤至,只怕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朕再下令让这位徐少将军风光大葬,太子,你说如何?”
燕麟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冻住了一般,而庆祐帝这话又像是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他慢慢镇定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他看向庆祐帝,这个能主宰他一切的圣上,他坐在金雕玉砌的龙椅上,虽然竭力挺直背部,但额上的汗珠还是说明了他的力不从心。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燕麟璋,但是却十分浑浊,让人想起围绕在死尸身边的秃鹫。
燕麟璋忽然悟了。
这是一个虚弱的当权者,若是他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权力有一丝不稳固,他都会疯狂地去消灭那个他认为的破坏稳定的人或事物,无论会带来什么后果,庆祐帝都已经顾不得了。
燕麟璋听见自己的声音徐徐说道:“父皇何必要这么麻烦,儿臣想,如今西戎虽已经归顺,但上次北狄又进攻我朝。边境若是没有一个能镇住他们的人,总是不好。徐少将军在边疆杀伐多年,不如让他去镇守西北,无诏不得回京,您说如何?”
“好,”庆祐帝一口答应下来,“那朕现在就将他传进宫来,在你的麟趾宫,你亲自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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