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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三叠阳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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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如颜如轼,即便他怀疑,渔闲也看不破。

因其聪明,故而便不会让渔闲看破。

若渔闲看破,颜如轼便不能称为聪明了。

莫有站在颜如轼身后,见颜如轼一路上在这市上买东买西,没一会儿,他们那包袱内便被大大小小的玩意儿给充实了,但见颜如轼又在一摊位停下,莫有顿了顿,忍不住唤了一句:“二郎君……”

颜如轼却兴冲冲地看着那摊上一枚玉佩,渔闲亦是一眼就瞧见了。不怪别的,只因那一摊子玩意儿,有木雕,有石雕,唯玉雕,就这一块儿。

旧时师傅不爱玩玉,故而渔闲对其了解甚少,看不出个什么稀罕来,反而看着像跑色。偏生这颜如轼定在那摊前,一步也不肯往前走。

颜如轼拿起那玉佩,瞧了眼小贩,出声道:“这鸡心佩怎么卖?”

小贩一股燕南腔,说起话来,有些滑稽:“郎君好眼力,这鸡心佩片型镂雕,造型也比其他鸡心佩有新气儿,喏,你看看这儿,这里面哪,雕的可是蟠螭……”

颜如轼截住了他的话,只道:“怎么卖?”

小贩说话喜气:“哎哟哟,你看我,既然郎君喜欢,我便收郎君六百来钱罢。”

渔闲又看了一眼那玉,忍不住出声道:“这玉看起来微微发黄,又粗又灰,怕不是跑色了……”

小贩一听,不满出声道:“寻常人少见识,不知这玉如何稀奇,还望这位郎君莫要如此说,我这玉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东西,有土锈,沁了色,自然发灰。”

渔闲一听,倒是乐了,道:“我怎知你是不是诓我,粘了黄土泥埋到地底下放上个……”

颜如轼像是没听到渔闲说话,“成交了。”

齐和低声唤了一句:“二郎君……”

颜如轼抬了抬手。

见状,莫有无奈,只好掏出那六百钱,买下那块品相一般的鸡心玉,心想着这一日开销实在不得了。

只是他欲劝颜如轼之时,颜如轼却举着那玉道:“好看吗,莫有?”

莫有那句劝话又憋到了肚子里,无奈道:“二郎君……这……”

几人又继续往前走,颜如轼边走,边看着路边各个小摊,道:“我倒是觉得这型挺好,改日找块好的玉料,再镂一个来。”

只是未走几步,颜如轼再停,莫有一见,只见这摊上卖的是刀剑。

燕南地临大云、魏国,国疆边界之地,兵器市上来往不限,到底是不稀奇。

颜如轼停了脚,道:“这剑似是不错,莫有、齐和,觉得如何?”

渔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一眼,便被一剑吸引,那剑剑柄为竹制,扁平,凹格饰金,六面剑身,倒是少见,色如霜雪,锋芒夺人,百劈文身,剑鞘亦为竹制,上有蟠螭。

莫有平日不喜用剑,其更爱刀与戟,因此只言两字:“好剑。”

齐和却言:“君子所配之剑。”

颜如轼稍顿,又问:“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

齐和摇头,回道:“此剑有气,天下虽有风尘,可若是以此剑为凶器,难免太可惜了。”

此时,颜如轼点头,似与之同,又问渔闲:“先生以为如何。”

听二人对话,渔闲思忖片刻,只心道剑本凶器,世人逐渐以之为礼器,凶器、礼器,不过一念之间,必要时,凶器可为礼器,礼器可为凶器,器仍是器,人仍是人,变的不过是人心。

人可惜的不是礼器化为凶器,人可惜的是人自己。

未再作犹豫,渔闲立刻答道:“我不懂剑,郎君若是喜欢,买了便是。”

颜如轼卷袖,拿起那把剑,轻拭剑身,寒光闪过,渔闲下意识闭了眼。

颜如轼回道:“虽不懂剑,但到底有所感。”

想到颜如轼方才买的玉,渔闲笑了一声,又如实答道:“我以为……这蟠螭比方才那眉玉上的更为逼真。”

如此一来,颜如轼亦想到方才那小贩拐弯抹角说渔闲没见识,这样一来竟也笑了,看向小贩道:“这把剑怎么卖?”

比起方才那名卖玉的小贩,眼前这面容粗犷、体态健硕之人看起来要是实在得多,“郎君看上的那把,五百钱。”

比刚才收下的那枚玉还要便宜,不过比起寻常剑,也不便宜,只是这剑做工精巧,也算是值这个价钱。

颜如轼拿起那剑鞘,见蟠螭之下,还刻着两个字。

“慎用?”

那卖剑人出声道:“此剑本名为纳月,只因我不愿此剑为伤人之器,故而在鞘上刻字慎用。”

齐和闻言,不禁投以敬佩之情,道:“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

卖剑人面容严肃,微微颔首,道:“正是此意。”

卖下剑,未在多看,颜如轼欲要离去,此时齐和却不肯离去,站在原地对着颜如轼的背影开了口:“郎君。”

“你若看上哪一件,买了便是。”颜如轼笑道,未回头,只向身后摆摆手。

齐和闻言,面上喜色,转身拿起那摊上角落里的四面剑,剑鞘上有云纹,精美至极,早在路过此处时,他便一眼看上了这把剑,只是不知为何,这把剑却摆在最边上。

齐和抬头道:“这把怎么卖”

卖剑人道:“两百钱。”

齐和欣喜道:“我买了!”语罢,欲要拿出钱两。

卖剑人却皱眉,缓缓说道:“足下且慢!”

齐和不解。

卖剑人道:“足下有所不知,此剑亦有兄弟剑,两者皆为我所制,一把名为裁悲,为长剑,一把名为减思,为次剑,两剑不应分离,还望足下再思量一番。”

听言,齐和却是立即回道:“那我便全要了。”

待到渔闲再见齐和时,齐和身侧挂了两把新剑,那两把剑就剑鞘来说,极为相似,皆是云纹,只是刻路不同,仔细看去,剑鞘上皆刻有两列字。

“莫大哥,你觉着我这把剑如何?”齐和追上莫有,问道。

莫有瞧了一眼,也瞧不出什么特别来,这种剑燕都亦有,反倒是齐和身上挂着一把刀两把剑,他也不嫌沉,莫有想到此处不由笑出声,嘴上却道:“似无特别之处。”

反倒是颜如轼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愿君裁悲且减思,听我扺节行路吟。”

正是那两把剑上刻的字。

齐和低头笑了,那笑意味不明:“见此句,便有了主意,欲要买下此剑,只是卖剑人说这两把剑不分离,我便都买下了。”

颜如轼听言,袖下手指暗动着鸡心玉,一遍复一遍,面上却是笑道:“那便愿卿裁悲减思罢。”

几人在街上散步,颜如轼渐渐放慢步伐,后比肩于渔闲,似有所想,小声道:“那日怀王称先生似文三郎君,不过只是委婉之辞,说先生似那文三郎,而不敢言先生似当年的文相国。”

渔闲闻言,未出声,只衣袖下拳头握紧,面上仍不动声色。

颜如轼未闻其声,心中纳闷,故看去,见其面色平常,似未觉不妥,便哼笑出声,又问:“先生可是怕了?”

渔闲偏头,回以笑,问道:“二郎君何出此言?”

渔闲往日都是渔夫打扮,实在粗鄙,今日换上锦衣华服,变应了那句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倒像是个哪位世家出来的贵公子,就是看着,便更像那相国府上的几位公子了。

想到此,颜如轼话锋又转:“那日我遭歹人袭,歹人未得愿,保不准之后仍有人来侵。”

渔闲心不在此,只敷衍道:“自有人护二郎君周全。”

颜如轼自知再问无趣,故而不再出声,反倒加快步伐,走至渔闲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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