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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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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鸿羽此言一出,荆书竹傻了,祁长生傻了。

封鸿羽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内心……也傻了。

一句话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可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他却是想不明白。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俞之圆谎,明明这些天他除了因为缪乐贤烦神,偶尔还要在睡前抽空为俞之闹一闹心。

金甲还未回京,俞之的身份就无法查明,然而这些日暗卫来报的消息却让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从她泄露消息,到假称怀孕,再到拜托黄晴雪带入药材。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意味着俞之不止明面上的身份那么简单。

新砚台没有旧砚台好用,一直替他磨墨的丫头好像也变得笨手笨脚了。

宵夜烧胃,不健康,吃了两次,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看床板,想这屋里,太静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俞之这丫头有问题,但可能他用来思考的不是脚指头,而是大脑。

如果她真的是另有所图,在这些夜里,她会有很多机会做想做的事,而不是连侍寝都装傻借故推脱,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挖空心思想爬上他的床,只有傻子俞之会放着这么个大金蛋不管,只整晚整晚地在他床头罚站,偷偷摸摸吃小零食吃到笑眯了眼。

封鸿羽想起俞之不情不愿为她磨墨的样子,巴掌大的瓷白小脸,呆呆地盯着某处,只当他不存在,偶尔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闪亮亮的,水红嘴唇抿出丝笑,让人看着就觉十分高兴。

像在角落里明灭的宝石,让你无法不去注意到她。

荆书竹不可置信:“陛下半夜三更让俞之在花园待着?”

封鸿羽垂眸看她,他向来温和,但此刻神情冷漠,天子威压尽显:“你在质疑我?”

荆书竹一怔,终于迟钝地反应了过来自己不是在和什么阿猫阿狗说话,站在她面前的也并非是当年那个瞧不上她的清瘦书生,他是天子,九五之尊,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她脸色苍白如死,慢慢松开了手,苦涩地道:“臣妾不敢。”

祁长生趁机把自己的袖子拽出来,掸掸上头的褶皱,看见荆书竹惶恐地跪倒在地,连连告罪,封鸿羽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她比祁长生瘦些,脊梁骨清晰地凸显出来,在微微发抖。

说实话,祁长生有点暗爽。

虽然她也不知道是爽预想的事情一个都没看见,还是爽荆书竹吃亏了。

反正就是很爽,爽到她忍不住吃吃笑,甚至还想赶紧回去摇醒黄晴雪给她完整复述晚上发生的事情。

荆书竹将头垂得很低很低。傍晚时下过一场小雨,艳色裙摆与大红绣鞋被泥土中水分浸湿,扩散出深色痕迹,紧贴在冰凉肌肤,潮湿难受的紧。她所认定的良人用如此冷漠的目光看她,深棕色瞳孔中所映出的她无限渺小卑微,宛若草芥。

然而这不是让荆书竹最为难受的。

修剪精致的长长指甲因为怨恨而无意识地抠入土壤,泥渍染脏指尖精心涂染的丹蔻,荆书竹余光触及到脏污指尖,立即触电般地挪开目光,只觉下午满心欢喜的自己可笑至极,那人居高临下地这么看她,而她狼狈至此,却是因为她。

祁长生的笑声很轻,只一声,荆书竹听来却异常刺耳,如同在寂静的夜色中炸开,嘲讽之意尽显。

封鸿羽瞪她一眼,见祁长生讪讪捂住嘴,才缓和下脸色,淡淡道:“在这思过吧,想想什么事什么话是你这个身份该做该说的。”

荆书竹腰弯的更深,额头触到地面,浑身都在发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吐出那句“是”。

“至于俞之。”封鸿羽停顿,欲盖弥彰地低咳一声,“你随我来。”

他甩袖进屋,给祁长生留了门,门缝中烛光温暖。

祁长生乖乖地哦了一声,低头看向形容狼狈的荆书竹,正巧对上她怨毒目光,表情阴冷,眼里毫无笑意,嘴角笑纹却深刻。

有点诡异。祁长生下意识避开目光,敏感听见咔一声脆响,一小段乳白色物什在地上蹦了两蹦,她眯起眼细看,看清是截根部带血的指甲。

也不知是有多大怨恨,才在泥地里生生扣坏了指甲,祁长生只觉浑身发冷,她移开视线,搓搓胳膊,不再看跪在地上的荆书竹,快步越过。

然而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祁长生听见她嘶哑地笑,似毒蛇吐信:

“俞之,你等着。”她说。

祁长生脚步一顿,跟着进了寝房,房门缓缓关闭,而屋外月色皎洁,在跪着的荆书竹身后,拖出长长一道影子,漆黑浓郁。

有黄晴雪先生的前车之鉴,祁长生觉得自己大概是把她得罪完了,但她对这事并不太担心。

横竖她能把自己片了不成,至于其他的,武来白绫文下毒药,祁长生统统不带怕的。

勒脖不过添个痕,下药也就蹿个肚。

祁长生头回感谢起她吃的那个倒霉药丸,起码让她能在这宫里能心中无虞的活下去。

但她眼下最需要担心的却不是这事。

房内烛影憧憧,清俊皇帝身披素衣深深望她,唇角掀起笑意似有若无,而他身后,明黄缎被掀起半角,窗户尚未关严,时机恰好,一股邪风荡进屋中,桌上那蜡盏左右飘摇地坚持几息,还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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