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2 / 2)
此时一阵风起,祁长生摇头晃脑与霁月商讨做饭酿酒的可能性,鬓边栀子花松动,飘飘然随风飞了。
“花!”祁长生一怔,下意识回身去追。
那满绽的洁白花朵扶风飘摇片刻,轻盈地落在桥下,消失在了祁长生的视线里。
祁长生与霁月一同趴在桥边白玉护栏上,未来得及寻到花朵踪影,就听有人开口:
“趴在那做什么,仔细掉下来。”
这声音十分熟悉,声线明明温和清淡,少年感很强,却因为主人久居上位,而带有不可置疑的命令意味。
祁长生看向声源。
桥边柳下,清俊的少年帝王微皱起眉仰起头看她,他迎着光,瞳孔通透精致如琥珀,手捧一朵娇弱的栀子花。
那朵栀子不久前还别在祁长生鬓边。
“陛下?”祁长生呆了,不知道这大中午的,他穿着这么随意,跑到御花园是要干嘛,难不成和她一样,也是吃饱了撑着,她盯着他手中的花,疑惑道,“那是我的栀子花吗?”
霁月一激灵,慌忙拽着祁长生下拜,祁长生如梦初醒,刚要行礼,就听封鸿羽淡声说:“不必多礼。”
祁长生从善如流,站直了看他,两人隔着桥遥遥相对,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空气中蒸腾着浓烈清甜的栀子香。
封鸿羽轻咳一声,觉得有点紧张。
昨日听暗卫说完他就有些在意祁长生所说的话,心烦意乱地,也是因此才要找着中午来这散散心。
那天他知晓祁长生确实从他的意愿,传递消息之后,并未觉得释怀,恰恰相反,他觉得恼怒,恼怒祁长生心机深沉,又恼怒自己不愿主动去改变这个局面。这股恼怒愈演愈烈,他在这里为她忧心忧神,祁长生却在宫里优哉游哉吃好睡好,活得像头快乐的小猪,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命运。
……也不想他。
所以头脑一热,召了与祁长生关系极差的荆书竹侍寝,就为了气气她。
这事说来很摆不上台面,封鸿羽每每想来也自省,自己是越发幼稚了,但每天晚上听暗卫汇报祁长生过得多么快乐,又觉咬牙切齿,于是第二天继续。
如今他俩这么遥遥相望,祁长生逆光,封鸿羽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她镀了层毛茸茸的淡光,看上去十分可爱。他忍不住揣测她是不是觉得他十分幼稚不稳重,不像个皇帝。
这种想法极大地刺激到了封鸿羽的少年自尊。
他板起脸来,随手将那朵栀子花掷进水中,落花流水,悠悠打了个转,消失在了桥下。封鸿羽半眯起眼,声音十分冷淡:“你就这么低着头看朕?”
“那你上桥来不就好了。”祁长生有点疑惑。
霁月听得心惊胆战,一后背冷汗:“这话太失礼了,咱们还是下去吧。”
祁长生沉默地看了封鸿羽好一会,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犯了倔,一梗脖子:“不下。”
她本来今天心情就不甚好,又看见封鸿羽掷了她的栀子花,态度还十分倨傲冷漠,自然而然地让她想起他与荆书竹的事情。
“陛下。”祁长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问他,“如果俞之今天就是不愿下桥,您是否要治俞之不敬之罪?”
她的语气冷淡,像是生气了。
封鸿羽有点莫名其妙,皱起眉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霁月在她身后急得要拽掉她的衣服,祁长生轻轻把她的手拉开,望着桥下的封鸿羽,只觉气闷,又没胆子真和封鸿羽吵架,就算她不怕,也得惦记惦记霁月。
祁长生闭上嘴,不吭声了,变成一只漂亮的闭嘴王八。
封鸿羽瞧着这倔驴似的王八,在栀子的香味里,觉得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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