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吾（2 / 2）

“扔掉做什么？”封鸿羽从公务中抬起头，随手将笔放在笔架，抬手招祁长生过来。

祁长生一副兴致不高的倒霉模样，慢腾腾走过去，说：“这花被我弄坏了。”

“拿来。”封鸿羽从她的手里抢救下栀子花，又信手在空白便签上写了什么，将撕下的花瓣端正夹入，折好递给祁长生，一脸严肃，“好好收着。”

祁长生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回去再看。”封鸿羽干咳一声，像是有些羞赧，转移话题，“今天怎么板着个脸，不像俞昭仪的性格啊。”

“俞昭仪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呀。”祁长生嘟起嘴，在她的专座一屁股坐下，又拖到书桌旁，趴在桌面上，歪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给朕说说。”封鸿羽转过身面对她。

祁长生也不矫情，短暂思索一番如何开口，才犹豫地，谨慎地说：“如果……如果从前有人对你不好，如今你发现，她过得似乎不好，你会还想报复她吗？”

“怎么个不好法？”封鸿羽问。

“说我坏话啦，骗我做事啦，栽赃我弄坏了东西呀，还有。”祁长生掰着手指头，“推我下水害我差点淹死。”

是通过那件事，祁长生才意识到，自己吃了那药丸，真正地不会死。

但在落入水中时她并不知晓，因此对死亡的恐惧与竭尽全力的挣扎如今想起来，仍然叫祁长生无法等闲视之，她并未做错什么事情，却要被如此对待，带有农肥臭味的水灌入她鼻腔口腔，那只手死死压住她生的希望，颤抖又快意地说：“你死了，周应就会爱上我了。”

雪翎沉默地靠在门边的柱子上，表情平静到近乎诡异。

封鸿羽皱起眉，那哄小孩似的语气收起来，低声问：“那人在这宫中？”

“嗯……”祁长生伸出手指挠挠脸，满脸犹豫，“我是不是很记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大家也很向着我，但是我就是觉得很委屈，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呀，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

她问这话的时候，眼神茫然又委屈，像个对世界毫无概念的小孩，想从他这里讨要一个真相。

让封鸿羽想起初继位的自己，也是哭泣着环抱自己，在深夜扪心自问，朕明明什么都不曾做，为什么老师变了。

封鸿羽哄小孩似的摸摸她的脑袋，斟酌一下语言，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些事说的清楚明白，他下意识地不想让祁长生去了解某些毫无来源的恶意，对于某些人来说，你存在于此，即是最大的恶行。

“但现在你不会受这种委屈了。”半晌他说，声音轻的像个承诺，“因为你是我的妃子。”

真好啊，雪翎听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想，祁长生到哪里都是受人喜欢的，周应喜欢她，皇帝也喜欢她。明明她在他面前端茶两年，他却从未多给她一次目光。

而这些男人，谁都不肯多看她一眼，连对她有恶意的人，这些男人都会替她摆平。

她的表情狰狞起来，想起不争气的荆书竹，若不是她找她合作慢了一步，岂不是连着她也要一起倒霉。

雪翎思忖片刻，听见曾平特有的拖沓脚步慢慢靠近，脸色一凛，慌忙走了。

屋中的对话仍在继续。

“对呀，所以我在想，说不定她也会后悔吧，我今天把她吓了一跳。”祁长生高兴起来，“因为妃子就是可以对宫……”祁长生险些说漏嘴，她捂住嘴，心虚地笑，“做宫妃真好呀。”

稍晚的时候，药送到门前，祁长生扎破手指滴进药中，送进去时还被封鸿羽发现她指尖伤口，十分严肃地给她上了药，叮嘱她下次小心，祁长生十分受用，她又在书房磨蹭了一会，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封鸿羽就觉得十分开心。

又一时辰后，她开开心心地回了宫。

换衣服的时候，封鸿羽塞的便签从衣服里掉了出来，祁长生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他端正的小楷。

见字如吾。

有栀子香。

祁长生心口狠狠一震，将那便签原样折回去，珍惜地放进妆奁，做了一个甜蜜的好梦，梦里有清淡栀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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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