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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鸿羽体弱, 又不喜风, 因此即使在炎热的盛夏, 寝房里也并未在地下冰窖内摆放冰块,较其他屋子要热上不少。

祁长生嗅着屋内尚未散去的苦涩药味, 慢慢走到他床边,榻上的封鸿羽似梦非醒地半合着眼,薄被被角掖得十分整齐,大概是被她们刚刚吵醒, 声音带着些含混的嘶哑,轻声道:“方才怎么了?”

他似乎困倦极了,连眼睛也懒得睁开, 只伸出手摸索着她的方向,祁长生看着那只苍白细瘦的手在空中茫然试探,慌忙迎上去, 又觉得拉手不甚符合规矩, 两手紧张地比划半天, 最后变成了个不伦不类的, 捧在手心里的姿势。

祁长生顺势坐到他床边,望着他满脸病容,一肚子告状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她有点心疼, 不想用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骚扰他, 他平日里大概要忙很多事情吧, 自己和宫女口角这种小事, 还是不要打扰他啦。

即使在祁长生出了一身毛汗的室内,封鸿羽的手也是微凉的,苍白细腻,像是截通透的玉石。很没有真实感。祁长生目光从他的眉眼一路向下描摹,最后停在他修剪整齐的指甲,屋里太安静了,让祁长生有种没来由的紧张。

说来奇怪,刚接触封鸿羽的时候,祁长生说是胆大包天也不为过,也从未在乎过外貌或者行为,会给封鸿羽留下不好的印象。倒是现在熟悉了,亲近了,却在意起这些有的没的了。

祁长生也觉得自己有趣,无声地笑了笑。

与她相反,封鸿羽放松地搭在她手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她掌心软肉,略微的瘙痒仿佛一直蹭到了心窝似的,挠又挠不着,让祁长生抓心挠肝地觉得不自在。

这屋子里也太热了,她红着脸想。没话找话的说:“今天这么早就歇下了吗?”

口中说着话,手上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想将他的手搁回被里。

“唔……”封鸿羽掀起眼皮瞧她一眼,声音越发地轻了,“不大舒服。”

他顿了顿,手已被祁长生塞回到被子下头,她做贼似的滑溜小手正想抽开,没留神却被封鸿羽抓着当场扣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认认真真地跟她缠在一起。

薄被外他板着张鞠躬尽瘁好像熬了三天三夜的透支脸,眼下青影惹人心疼,病气萦绕不散,一幅正直虚弱的病人模样。

薄被里他强硬的拉着祁长生的小手十指相扣,被祁长生捂暖了的指尖认认真真摩挲着她支棱的指节。像个算命先生似的,好像能从那五个幼嫩的指节上参透她的一生。

搁在祁长生脖子上的那一脑仁开水,呜的就烧开了,浇的她满面赤红,又莫名留恋这种指尖交缠的感觉,不想松手,面子上的矜持却还要有,她和封鸿羽在薄被下你来我往地拉扯了一阵,局势十分僵持,矜贵的少年皇帝表情清淡地好像他在看书写字,根本和风花雪月耍流氓没有关系,而惨遭咸猪手的祁长生,没挣扎出来,反倒是出了一脖颈的热汗。

最后只好勉力维持着这样的微妙局面,祁长生由着他这样,自己也发起呆来,一会想他这样是不是喜欢我呢,一会又想,对佳丽三千的皇帝来说,这样的身体接触是不是十分平常,并不意味着任何特殊的感情呢?

想到后来,祁长生几乎有种愤懑的哀愁,她闹起小小别扭,瘪着嘴使了真力气抽开手,封鸿羽昏昏沉沉卷在混沌的梦境中,没薅住她,掌心一时空的让他难以忍受。

“别闹。”他声音更哑更轻,皱起眉,看起来不大舒服。

太医院对于水中金的解毒进展缓慢,又失去了祁长生的解药,他并不好受。

“为什么不让我送药了啊?”祁长生探手试他额间,语气有些担忧。

“朕的太医院不养闲人。”封鸿羽答非所问,又笑了笑,叉过话题,“方才是雪翎吗?”

“恩……”祁长生犹豫片刻,小小声应到。

“冲撞你了?”

“也不算是吧……”对她俩争执的理由,祁长生也有些心虚。

“明日让曾平从下头提一个新的司茶宫女吧。”封鸿羽说。

“不好吧……”口上拒绝的祁长生心思龌龊地有点暗爽。

也不是我主动提的这件事呀,我又没有告状,祁长生开解自己,但嘴角还是没忍住,往上提了一提。

要她欺负我,祁长生瞧着封鸿羽,美滋滋地想。

封鸿羽将她这一串心思变动看在眼里,不由发笑,祁长生好像总也意识不到自己其实是个昭仪,顶着恩宠深重的帽子,对宫女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和善,一个司茶宫女而已,换了便是,何苦委屈自己呢。

但这样的祁长生,也十分可爱。

也不知怎么的,他今日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的就松弛了,像把松了弦的古琴,人五人六的搁在那,任谁来弹都回以不成调的喑哑动静,像是消极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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