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哈哈哈哈......”医师此话，竟是戳中了平维盛的心事；他悲极而乐，不禁放声大笑。

当年在后白河法皇的五十岁庆贺仪式上，头插樱枝梅枝，随雅乐翩然而舞的美少年，难以料想仅仅三年后，却如此失意狼狈。事已至此，他仍努力保持着自身的庄重矜持。

“......可惜我无法在这个时候，抛却妻儿和家族，”望着殿外池中盛开的莲花，维盛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想说为了别人，是我自己还留恋凡尘......”

何求面上看不出神色变化，他只是点点头应道：“......我能理解。非到万不得已，人大都很难未雨绸缪......”

“你的意思是......平家的命运也......”维盛的表情越加悲戚，声调却尽可能地听起来如常：“虽然我厌倦这些你死我活的争权夺利，无奈责任......”

“责任是以欲.望为基础……大人，您其实看得出其中的虚空吧？”

“嗯……这或许是最可悲之处……”他头中发晕，脚下一软，人就跌了下去。侍从来不及搀扶，是身边的医师扶住了他。

何求的身上，有清爽的草药香气，似乎还有淡淡铅汞的气味。他握住维盛手腕的经脉，再怀抱着他坐下，维盛的醉意立刻醒了几分：“失礼了......”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觉得快慰，挥挥手遣散了随侍的人。

“......您想要......？”

“......陪陪我？”维盛悲伤的样子，实在也很动人。

“......我想要救您！”何求大胆去摸了摸维盛的脸颊；或许他也不需要大胆，本是抛家弃国的人，没什么不敢做的。

“......救我一人？不必......没有意义……”维盛脸上的惊奇转瞬即逝。

“大人......您确实坦诚于自己的执念，我心中佩服。不过我还是想说，五年后，如果您改变了想法，请来高野山找我！”

“......五年......或许足够人明白太多事情......”说着维盛抬起衣袖，轻轻搭上对方肩膀：“那么今日之事，你也预料到了？”

“没错......我还是来了......”医师的嘴角有一丝笑意，如药草般微苦。

不久，病情日渐沉重的平重盛出家。这是当时的皇室与贵族常有的习俗，以求佛祖庇佑下最终的安宁。几日后，重盛病逝。法名净莲。

在这之前，维盛从父亲那里得到了，预备祖父平清盛随葬用的无文太刀。命运的重担，至此落到了他的身上。